3、第三章(1 / 2)
程弘幼时认得绀青,这话就是在说思夏了。
张思远道:“你不要打趣她,她胆子小,我带她出来纯粹见世面。”
“你府上的规矩我知道,她能入郧国公府,怎会胆子小?再说了,我长得也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吧?”
张思远只与思夏提及过程弘,却从未与程弘提及过思夏。转而朝思夏招手,她走过去,听着指挥,乖巧地朝程弘行礼。
程弘只细看一眼便夸:“你府上的管事有眼光。”
只这一句,思夏和张思远都惊了。
“她……”张思远要解释。
程弘却道:“娘子辛劳,这些年照顾张郧公,某多谢了。”
这是……将她当成侍婢了?若真是她照顾张思远,论哪条也用不着他来谢啊!
思夏与他不熟,不想听他贬损,更不想承他的情,不卑不亢道:“不敢当。都虞守河东,御突厥,事多人忙,应该不知张府的情况,某无所长,是那个被照顾的。”
她说话带刺儿,程弘不以为忤,反而朝张思远爽朗一笑,“这便是张郧公口中的胆小?某看伶牙俐齿的很!”
思夏冷冷道:“算不上伶牙俐齿,倒是牙尖嘴利。”
一个无故挑衅,一个当场反击。
张思远讪讪,将思夏拉在身后,思夏要躲,反被他攥紧了。给程弘陪笑:“是我疏于管教,都虞见笑了。都虞还要回宫复旨,这便请吧。”
程弘也不多做耽搁,翻身上马,消失在霭霭水汽中。思夏气得甩开张思远。张思远不急着上车,转过来看着她,敲她额头。
思夏捂着脑门,皱着眉头叫唤:“疼!”
“知道疼就好。”张思远训道:“平日里规规矩矩,到外头却要逞口舌之快!”
她老大不好意思道:“我给阿兄丢脸了。”然而越这么说越觉着委屈,“可他……他竟说出那样的话来。”
张思远语气轻柔:“他不知道你的。”
思夏生气,“阿兄不是什么都与他说?若不是因阿兄,我与他素不相识,断不会出城来见他!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我只是……”
“是什么?”张思远眼神里蕴着怒,“嗯?”
她扭过脸去,她也不配让他提。“下人”二字没说出口,更放肆的却是,“你竟如此作践我!”
张思远脸变僵,继而转青,声音凌厉起来:“你还真是长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绀青远远看着,瞧见形势不对,也跑过来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能给他俩打岔:“阿郎,天快黑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国朝有宵禁,日落敲鼓闭坊门,只许人在坊内活动。今天下了雨,来时耗时颇多,此刻还要抓紧回才好。
回程路上绀青主动和车夫坐在了一起,车厢里只留下思夏和张思远。思夏也不言语,张思远时不时看她一眼,没话找话说:“我知道一家酒肆,酒酿得极好,一会路过,我们——去喝?”
思夏不理。她酒量很差,他哄人的本事更差。
张思远挪了挪,靠近她,思夏远离,张思远跟上,没两次,思夏被逼到车壁上,退无可退,又不敢在大街上和他摆酸。
他当然明白思夏的性子,小小年纪住到陌生地方,饶是绫罗锦缎加身,玉食琼浆入口,她依旧敏感。难怪当年长公主不许别人闲言碎语,大约除了长公主府和郧国公府,旁人再不知思夏此人了。不必与外人说,不必提到她的痛处。
“你别气了,今日的事是我没想周全。”他是没想到程弘会如此,有些咄咄逼人,说的他好像就喜欢漂亮女子似的。
思夏张张嘴,想说话,终是咬牙忍下了。
“我做你兄长这么多年,还抵不过别人一句玩笑?”
思夏被这话震得心口疼,如斧锯刀坎那样,继而转成酸涩。想着他药不离口地撑着,身边有耳目还要刻意营造平静照顾她的感受,想到此,她心里的酸涩化成苦味。
气了半晌,他一句话就能戳到她心坎上,酸着鼻子道:“是我不懂事。”
随后她坐直,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河东局势紧张,阿兄的信也被翻了,又这么大喇喇来见他,若被有心人……”她要掀车帘,被张思远止住。她惊道:“有人跟着?”
“这会知道担心我了?”张思远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