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1 / 2)
苏玉城听到动静,刚跨出最后一级木阶的他,猛然转身,见姜婳花容失色地自上方扑/倒而来,脑中竟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一时忘却男女大防,本能地伸手去接。
那年,他刚来苏府,人前处处留心,唯恐叫人抓住错处,再送回苏氏族中,以苏氏族人的做派,他的处境只会比来苏府前更为艰难。
无意中听到苏伯父的话,他留在苏府的心思更是坚定,只有留在苏府,他才能早日学成文武艺,一步步走到金銮殿上,亲自看那人一眼!
初来乍到,饶是他面上再冷静自持,毕竟年纪小,人后也免不了生出寄人篱下的惶然无措。
那日他独自一人在影园一棵大桃树下捧着书册发愣,忽而从繁茂的枝叶间落下个粉衫绿裙的女童,直直落到他怀/中,随他一起落下的,还有数十枚粉脆粉脆的桃子,不十分熟,其中一枚砸在他额角,登时起了包。
那种桃子他在苏家老宅也见过,得熟透了才可口,不知哪家贪吃的女童如此胆大,竟背着众人独自来偷桃吃。
也不知那女童是否拿衣裙兜过桃子,她见着有人过来,急急跑开时,苏玉城才发觉拂过衣摆的那只手既红又痒,定是衣摆上叫她蹭上了许多桃毛惹的。
想要提醒她,却见她提着绿罗裙,一跳一跳地绕过太湖石躲远了。
姜婳扑到一半才想起,她小时曾从树上摔下过,特意跟二哥学了几招花拳绣腿,飞檐走壁未必能行,至少能不摔成个狗啃泥。
将臂上搭着的披帛一甩,轻易便缠在栏杆上,稍稍借力,便攀上木栏,随即往朱红莲花柱头一点,便要顺着披帛滑下去。
谁知,左脚上套着的赭色夹棉锦缎绣鞋忽而被脱足而出,冲着苏玉城的面门,直直踢去。
姜婳见他眼神呆愣,不知在想些什么,惊呼道:“小心!”
岂料,还是晚了一步,苏玉城反应过来时已是避之不及,额角被那只绣鞋狠狠砸中,隐隐作痛。
姜婳见他额角竟被砸得有些青紫,心中暗自愧疚,原本想说两句软话赔罪来着,可眼见着绣鞋一弹,竟顺着木质栏杆间隙,直直往冠云阁一楼落去,她哪还顾得上赔礼道歉?
赶忙将苏玉城往墙边一推,一手扶栏杆,一手提裙角,套着素色雪锻袜子的那只秀足稍稍抬着,一跳一跳匆匆下楼捡绣鞋去。
此情此景,让苏玉城对当年的事,印象更为深刻,脑中闪过方才的惊鸿一瞥,那绣鞋的鞋面上似绣着小小白菊?他怕是再也无法直视菊花了。
倒是姜婳,头一回被外男见着她的脚,虽有着袜,到底面皮薄,一时羞赧懊恼,错处频出,不留神,右臂的衣袖被那栏杆上的莲花柱头勾破了,“滋啦”一声撕出条大口子来。
果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姜婳生生懊恼今日出门怎的没翻翻黄历,本想给苏玉城留个好念想,日后相见刷刷信任感更为便宜,如今倒好,印象是够深刻的。
这还没完,下至一楼,她刚要捡绣鞋,上边传来苏玉城的脚步声,姜婳下意识地抬头,却见他手中正拿着她方才落下的披帛,眉心蹙得能夹死蚊蝇,眼中的不耐也毫不掩饰。
姜婳尴尬地扯扯唇角,露出平生最僵硬的微笑,随即低头正要穿鞋,又是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婳儿。”是表姐苏慧如。
刚叫了姜婳一声,苏慧如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台阶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苏玉城,饶是平日里从未冷场过的她,见此情形,一时间也懵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慧如是来给姜婳送斗篷的,山顶湿寒风骤,她在暖阁里终究放心不下姜婳,便拿着斗篷寻了上来,竟叫她见着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
她唇角翕动,眼神在神情呆滞的姜婳和苏玉城间逡巡了好一阵,方才开口破冰:“婳儿跟堂兄如此有缘,竟在此间遇着。”
经过深思熟虑,苏慧如决定还是不要将堂兄差点把持不住的事点破,看情形,婳儿应是不乐意的,仓皇而逃,绣鞋都跑掉一只,堂兄竟还穷追不舍。
万年不近胭脂色的堂兄,一朝开窍,竟是如此虎猛,可即便对婳儿有意,也该徐徐图之,岂能这般孟浪?苏慧如暗自摇头,堂兄于家国大事上颇有见第,于儿女情长实在狗/屁不通,咳咳,不谙世事。回头她得细细问过婳儿,若婳儿并未因此生厌,堂兄倒是比那宋梓言强上许多,她再禀过阿娘,叫她跟姨母好生叙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