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2 / 2）

神瑛眯着眼睛看他。直到这时候，往日昏聩糊涂的贾赦才有了一些精神振奋，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当时的贾府，东府的化叔是一品将军的爵位，又有户部侍郎的实职，敬哥是当科的进士，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有道是不入翰林不拜相，以当时贾家权势，百官皆传敬哥前程不菲。

咱们西府，你祖父是荣国公，手握军中大权，娶的是世勋史侯家的小姐，我是太子伴读，与太子太傅张家联姻，你父亲虽然还在读书，却是最为刻苦的，连敬哥都说他有六成的把握中举，你姑姑正在相看，消息一出，咱们家的门栏都要被踏平，更应了那句一家有女百家求……”

贾赦沉迷在昔日的辉煌灿烂里不可自拔，喃喃道：“这样的声望，这样的权势，如何就一夜之间彻底败了呢……”

说到最后，声音低到几乎已难以听清，贾赦说着说着，浑浊的眼泪便顺着消瘦苍老的脸颊流下。

神瑛沉默的坐着，听他压抑的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赦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沙哑着声音继续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东府的化叔因一场疟疾病逝了，三个月后太子卷入谋逆一案，太上皇震怒，下旨圈禁太子，父亲为太子求情，长跪三日晕厥在南书房外，直到被送回来后才清醒了几回。

太上皇临驾贾府探望，赐了存周恩典，断了他的科举入仕之路，太上皇御驾走后，父亲立刻便去了。太子终究没有保住，太子太傅被问责，不过七日，老爷子也跟着去了。

忍痛主持了两次丧事的敬哥大受刺激，看破红尘，出家为道，至此，先后不到一年时间，贾家就彻底垮了。”

贾赦嘶哑的笑了笑，抑郁又悲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不过是你姑姑及早的嫁了出去，你父亲也早已把王家的姑娘娶进了门，至于我……能够保住了一命，也是太上皇仁慈……”

神瑛静静地听着，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他站起来，脸上看不出喜忧：“所以，秦氏是太子被废被圈前，太子侧妃生下来的女儿？”

贾赦摇摇头。

“太子被废后，太子与太子妃双双抑郁而亡，太子侧妃意图跟随时，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太子最后也是唯一的血脉。

她辗转求到敬哥这里，我们费尽功夫偷换了女婴，让这可怜的孩子在秦业的照顾下安然长大，再聘做贾家宗妇，保她一世无忧。”

贾赦抬头看向神瑛，颓然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缅怀与愧疚。

“太子殿下待我不薄，我却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只能尽力护着他唯一的血脉。”

神瑛垂眸，声音冷冽：“可秦氏却不是他的孩子，先太子死前，太子侧妃就已经和其他的皇子有了首尾。”

“你护着的，只是迟早会要了贾家上下百口人性命的……私生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