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七(1 / 2)
晨曦微明时,御书房里传了早膳,甜糯的莲子?羹、胭脂鹅脯,糯米藕片,每一道都是圣上厌恶的甜口菜。
从御膳房到各路传菜的小黄门都战战兢兢,实在忘不了新帝刚即位时,因?着席上多了几道清甜江南菜,便冷了脸,神情不变的定了几个备膳的死罪。从此后再无人敢在万岁爷的饮食里加甜口,只今日上面传了话?,也只能心惊胆战的送了去。
江霏坐在御书房内室的南炕上,身上穿的是李椹暗绣五爪金龙的白绸中衣,正拨弄碗里的胭脂鹅脯。
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宽大的很?,袖子?挽起一大截,还是空荡的厉害。
最紧要的是,她是贴身穿的,衣服上属于他的淡淡龙涎香将她包裹了个严实,柔软的布料一点点磨蹭着她细嫩肌肤,让人浑身都发烫。
她未施粉黛的白净面上便晕染了胭脂色,小小声抗议:“我不要穿你的衣服,这宫里什么没有,我才不信找不出一件女?儿家的衣裳,再不济,你......你寻件宫人的衣服给我。”
这人坏的很?,今早儿哄着她去沐浴,结果她沐浴完,他却告诉她,她的衣物已被宫人抱去洗了,只能将就?着穿他的了。
这下好了,她今日是真的回不了家了!
李椹为她面前的碟子?里添了一筷蜜汁鹅,微挑了下眉:“阿霏不信吗?你走后,我这后宫再未进过女?人,哪里有现?成的衣裳?宫女?的衣服自是不成,料子?不精细,你穿不得。”
阿霏赌气的在他递过来的那块蜜汁鹅肉上戳了两?下,知?道他故意为难自己?呢,连话?都懒怠同他讲了,只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又?软又?糯,听的李椹心里柔软一片,他微垂下眼睫,低低笑了声,忽而冲动道:“汪仁,今日早朝罢了吧,有什么事推给江怀珏......”
可话?说着忽而顿住,想起了先前的诺言。他许过她,这往后的每一天都必会同今日一般,总不能自此后再不去上朝了。
他微蹙了下眉,终究还是转过脸来嘱咐道:“我要去上朝了,你要是困了,自个儿再睡个回笼觉。若是闷了,便裹了我的氅衣去转转。”
江霏哪里敢出去,他的衣服可是龙袍啊,穿在她的身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她闷哼一声,越想越气,最后把自己?给气睡了。
再睁开眼,天光已是大亮,大约已是辰时末了。
屋子?里燃了芳润的龙涎香,淡且清,丝丝缕缕的缠绕。
阿霏动了动胳膊,才觉出自己?正枕在李椹的腿上,一双手还下意识缠住了他紧实腰身。
手下肌肤的温热触感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要爬下去。只这一动,那原本就?宽大的中衣便滑落了一截,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精致的锁骨,隐隐还有雪白的曲线轻颤。
未出阁的姑娘何曾这般同男子?靠近过,她脑子?里轰的一声,下意识便惊呼一声,将绯红的一张脸埋在了他的怀中。
李椹本是靠坐在南炕上看?折子?,不时垂眼看?看?膝上的小姑娘,这会子?倒是愣了一瞬,手中文书啪嗒落了地?,他张开手臂,望着她白皙光滑的肩头,纤细绵软腰腹,竟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了。修长的指微动,才慢慢落在了她的臂上,闭了闭幽深的眸子?,暗哑道:“阿霏乖,别动,否则......朕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男子?紧实的身躯僵硬的像是崩到极限的弓弦,随时要断裂,小腹灼热又?坚硬,让阿霏觉出了危险气息,混沌的脑海清明过来,这会子?倒是一动不敢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渐渐平静些许,阿霏才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想起方才的情景还是燥得慌,阿霏离他远远的,跑去罗汉榻上捡了棋谱来玩,玩腻了又?去书架子?上翻历史典籍。
棋子?被胡乱摆了一案桌,书架上的古籍也被她翻的七零八落,她其实知?道自己?放纵的厉害,敢在御书房这样折腾,可她如今就?是想率性,他既受不了便早早儿送她走了。
汪仁脑壳也大,这可是天子?居所,敢穿着圣上的团龙寝衣,将这屋子?里的物件随意摆弄着玩儿的,大概历朝历代,也就?这位江姑娘了。
偏生南炕上看?折子?的那位安之若素,只不过偶尔从文书里抬起眼,提醒她莫要砸了手。
阿霏折腾了会子?也觉出疲累,寻了本史书,倒是渐渐靠在罗汉榻上看?了进去。
一时间御书房里静了下来,这两?人一个看?折子?一个史书,倒是静谧的默契,颇像一对多年的夫妇,相濡以沫的陪伴。
汪仁却默默红了眼眶,这几年,这御书房冷清的可怕,从来都是万岁爷一个,形单影只,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如今终于有个人,能陪他待一会子?了。
待阿霏翻完那卷史书,御膳房也送了午膳来,依旧摆在了南炕桌上,还是一桌子?她的爱的甜口。
阿霏绞着指头默了一瞬,忽而问:“陛下不是不吃甜吗?你可想过,要同我在一处,我是要吃一辈子?甜口的,你能日日陪我同食?”
李椹没有立时应答,只凝目沉思,似是真的想到了往后的一辈子?,半晌后才道:“可以,是你的话?,我吃的下。”
阿霏在他纵容宠溺的眼神里别开了脸,忽而有些慌乱的赌气,闷闷道:“你肯定骗人呢。你是皇帝,就?算日后我真的嫁了,也没有资格住在这御书房,我只能住在空旷的乾清宫,盼着你一月几次的眷顾,我们?总不能像今日这般,随时都陪在对方身边。这后宫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妃嫔,会挤占你我的空间,我们?总会生出嫌隙。”
那时她爱着他,她甚至不怕这深宫寂寥,也不怕他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只要在他身边一天,她就?要好好去爱他。可她如今那股少女?的孤勇已是散了,再也不愿意因?为爱而去忍让、去承受。
李椹摆摆手,让几个摆饭的小黄门退了出去,转着轮椅来到她面前,伸手便握住了她柔嫩的指,强势又?轻柔,让人无法挣脱,语气亦是诚挚的清润,低低的微哑:“阿霏,我一个人那么多年,夜里时常梦见北绒森寒的冬日,有时候醒来,身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影子?。等你回来了,便住在这御书房吧,我们?日夜依偎,再没有旁人,好不好?”
说完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落寞,让人的心都软了几分,他说:“阿霏,别再不要我了。”
阿霏心尖上忽而被撞了一下,急急便撤回了手,这样的李椹,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因?着早上睡了回笼觉,这午后便没了困意,李椹怕她闷,便替她裹了厚厚的氅衣,带着小姑娘去御花园闲逛。
御花园里梅花开的正盛,风一吹,淡淡的冷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