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西洋镜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李怀懿身形修长,深邃的眸光落在姜鸾的身上。姜鸾眨了眨眼睛，眸中升起雾气，“你看,这里有红痕。”她指着自己的肚子。

正值盛夏,姜鸾衣衫轻薄,孕期的小腹鼓起,勾勒出一条流畅弧线。

李怀懿蹲下?来,小心地撩起姜鸾的衣角,看见?她的白嫩肌肤上,生?长着一条一条大小不一的红痕。

李怀懿抚摸了一下?，温热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到姜鸾的心头。

“是妊娠纹,太医说，女子有孕后,肌肤延展变薄,就像丝带被拉扯一样,容易生?出红痕。”他语气温柔,“朕觉得很美呢,鸾鸾。”

孕期之人的情?绪总是多变,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温柔打动,姜鸾喉咙哽咽,她把自己的衣角放下去，一滴眼泪砸到地上，飞溅成无数碎片。

“一点都不好看。”她抽泣着，一边用帕子擦拭眼角，一边走回床榻，“以后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方才李怀懿说如同丝带被拉扯，姜鸾想,世界上有哪条丝带被扯坏，还能恢复如初的？

李怀懿忍不住低笑，觉得她实在可爱。他站起来，大步走到她身旁，扶着她坐回床榻，低柔道：“朕觉得好看，自然就是好看的。鸾鸾，朕觉得你哪里都好看。”

金丝床幔悬挂两旁，烛火细细的摇曳，李怀懿抚摸着姜鸾的肚子，低头，柔软的薄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盈地落在姜鸾的脸侧，“朕喜欢你的一切。”

“真的吗？”姜鸾泪盈于睫。

“真的。”李怀懿的薄唇辗转于姜鸾的脸颊，仔细吻掉她落下的眼泪。

姜鸾闭上眼睛，觉得仿佛是微风拂过面颊，她心中的不安和委屈之感，渐渐散去了。

这泪水真苦啊。李怀懿却在想。

日后，他定不要再让鸾鸾受这样的苦了。

……

天气渐渐转凉，大雁南飞，树木落尽芳华。浓重的乌云氤氲出细雪，刺骨的寒风统治了整个天地，姜鸾惧寒，日日缩在宫殿中，不愿再外出走动。

承乾宫的地龙烧得很旺，姜鸾躺在软榻上，用着酸果。过了孕早期后，她用膳时不再呕吐，吃酸的习惯却保留下?来，这些酸果是李怀懿写了急诏，要求岭南进献的尚未完全成熟的果实，除了姜鸾，几乎没人能承受住这么酸的口味。

宫女入内，见?皇后娘娘面不改色，又吃掉了一粒酸果，她的脸皮都不由抽搐了一下?——前几日，皇后娘娘见?她侍奉在旁，曾赏赐过她一颗，天哪，那种让人牙酸的口味，现在仍萦绕在她的心头。

“娘娘。”宫女行至姜鸾身旁，低头轻声道，“陛下?回来了。”

姜鸾“嗯”了一声，抬眼看了下?窗外。

冬日天暗得早，光秃秃的枝桠横在窗牖之外，映着廊庑下?的灯火，交织出不同寻常的意蕴。不一会儿，李怀懿的颀长身形出现，缓步从窗前踱过。他似乎刚从外头回来，松花色鹤氅上落满了细雪，眼睫微垂，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片刻后，李怀懿入了正殿。他一眼就看见?姜鸾，不由扬起唇角，朝她露出些微笑意。

姜鸾朝他含笑点头。

宫女们迎上去，为李怀懿解下?鹤氅，挂到一旁的木施上。他走至熏笼旁，烤了一会儿，待到身上从外头带来的寒意都散尽了，才走至姜鸾身旁。

“今日觉得怎么样？”他在姜鸾身旁的交椅上坐下?，清雅的淡香瞬息间包裹住她，如同松枝上的轻雪一般高雅柔和。

姜鸾垂下?眼睫，瞥了眼自己的小腹。肚子变得很大，倘若姜鸾低下?头，已经不能看见?自己的脚尖了。

“除了身子重，没有其它的不适感。”姜鸾道。

“今日出去走动了吗？”

“没有，外头太冷了。”

李怀懿叹气，修长手指托着她的手臂，想扶她起来，“趁还没用晚膳，朕陪着你一同在殿中走走。太医说，越是这种时候，便越不能放松警惕。”

他至今还记得，高太后曾经因?为嫉妒一个妃子怀上先帝子嗣，故意让御膳房给她送油腻的食物，妃子无可奈何，虽然已经尽力拣些清淡的来用，最后却仍因?胎儿过大而难产，最终香消玉殒。那个生?下?来的皇子，自然也没办法健康长大——他在一次高烧中烧坏了脑袋，成为一个痴傻之人，李怀懿即位后，将他打发到了宫外，做个闲散王爷。

正是因为年少时这些见?闻，让李怀懿对姜鸾的生?产倍加小心。每日里，他除了要询问姜鸾一日所用之物外，还要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她走动，避免生?产艰难。

孕妇精神不济，只能由他来上心。

姜鸾就着他的力气，坐起身，叹道：“就走几圈。”

她的身子实在太重了，就连宫女托着她，都有些乏力。

李怀懿应好，小心托起她，如同托起海上的珍宝。

“朕今日去了青云台。”李怀懿低声道，“百姓们都在念诵你的美名。”

青云台？

姜鸾思忖一会儿，模糊忆起，李怀懿今日出门前，似乎附在她耳畔，告诉她今日他要去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