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回 身在异乡逢异客(2 / 2)
“义父没有办法,就用霹雳弹炸了白马山庄,带着义母和我们剩余的师兄弟趁乱从密室逃走了,刚到城外的城隍庙天/衣教就赶来了,师兄弟……师兄弟们为了帮助我们逃走,全部遭了天/衣教的毒手,师娘为了护着我和师父……也被瑶光一掌毙命……师父身受重伤,知晓自己逃不掉了,便将蜃云图给了我……然后自己出去引开敌人,被天/衣教的护法一刀拦腰砍断……”
夏侯巽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只有在夏侯珏面前,他才能这样畅快的流泪,因为只有眼前这个人,能感同身受到他的惨痛,他们可以一起痛哭一场,为永远回不去的白马山庄,为白马山庄数百条人命,为惨死的义父义母。
夏侯珏眼泪扑簌扑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他将头抵在桌子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抽噎道:“爹临死之时有没有说什么?”
见夏侯巽露出为难之色,夏侯珏拉住他的手,道:“爹娘和师兄们都走了,在这个世上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怎么连你也要和我生分了吗?”
夏侯巽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说……义父临终的时候说他其实是我的生父……”
十六年前,白马山庄的少主夏侯淳独自闯荡江湖,遇到了栖霞山庄的陈婉落,他和陈婉落相爱,初时他们经历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可是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陈婉落身为武林世家之女,性情高傲执拗,两人之间性情不合矛盾渐深,痛苦远大于开心,因而两人便就此分开了。
后来,夏侯淳去漠北游历之时,从匈奴人手中救下了如今的妻子田雨浓,田雨浓性子沉静温婉,安抚了夏侯淳的上一段情伤,他便带着田雨浓回了夏侯山庄完婚了,两人结婚以来琴瑟和鸣。第二年便有了夏侯珏,从此陈婉落便成为他记忆里少不更事的时候一段不了情,他没想到陈婉落会再度找上门来。
原来陈婉落与他分开之后,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栖霞山庄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家主的女儿未婚先孕简直是奇耻大辱,因此便将陈婉落逐出家门,陈婉落有家不能回,自此以后便流落江湖。
她一个世家小姐,虽有武艺傍身,但为人执拗不通人情世故,故而在江湖上的境遇非常不好,后来她生下夏侯巽之后身子并未完全恢复,不多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临死之时,她将稚子托付给了乳母,让她带着夏侯巽去找夏侯家,为稚子找一方庇佑的门户。
田雨浓虽然生性温柔,但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为了不破坏家庭的和谐,夏侯淳便告诉家中夏侯巽是故人之子,为了不引起田雨浓的怀疑还特意将夏侯巽的年龄瞒小了一岁,放在身边教养。
夏侯淳临死的时候,留着眼泪对夏侯巽道:“我年少之时,轻狂不懂事,负了你母亲,害她半生郁郁;也对不起珏儿他娘,不管如何,我没能做到对她完全坦诚,这也是的我的罪!你小时候,我有一回见民丰他们几个欺负你,说你是没爹娘的孩子,看到你愤怒的眼神,我都觉得心像是被人刮了一道一样疼……可是人年纪越大,拥有的权利越多,就越能发现对世事的无能为力!孩子,我对不起你……”
夏侯巽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父亲的模样,他早年失怙,又得义父无微不至的照料,他曾无数次希望义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如今他愿望成真,却是在义父将死之时,一时间,他心头五味杂陈,爱恨都落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夏侯淳……
夏侯淳看着默默不语的夏侯巽,悲戚道:“总归是我负了你们母子,今日你若是不认我,我也不怪你,到了黄泉下再去找你母亲赔罪吧……”说完,咳出一大滩血。
夏侯巽见夏侯淳脸色灰白,急道:“义父你怎么了!”
“你终究不肯叫我一声父亲……”夏侯淳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似喜似悲,似梦似幻,有愧疚,有不忍,但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所有的心绪都在一声长叹里了。
夏侯淳的时间不多,便没有再逼他认父,他将身上的藏宝图给了夏侯巽,嘱咐夏侯巽将藏宝图送到晋国,就算他们魏臣和晋国之间有仇,但也是汉人自己的仇,万万不能让汉人的财宝落在鲜卑人和氐人手上。
夏侯淳临死的时候还念叨,没有再见珏儿一面,实在是莫大的可惜,他流着泪,声音断断续续散在风中:
“我走了之后,你们两兄弟要互相扶持,珏儿他年龄还小,你……你要护着他,从此以后我将白马山庄传给你们,你们一要重新振兴我白马山庄;二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他小时候就身子弱;三若是机缘巧合……”
夏侯淳凑在他的耳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番话,说完后他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回光返照般紧紧握住夏侯巽的手,道:“……阿檀,你要答应为父啊,不然为父死不瞑目。”
……
“事情就是这样。”夏侯巽刚说完,夏侯珏便抓住他的手,似悲似喜道:
“阿檀,若说今日有什么事情让我心情宽慰,便是此事了,原来我们竟是有血缘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从此之后定要相互扶持,为爹娘、为白马山庄上下百多条人命报仇!”
夏侯巽坚定道:“我曾在义父陵前发过誓,若是我大难不死,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铲除天/衣教,以此祭奠白马山庄的亡灵!”
夏侯珏看着他道:“除了天/衣教,还有那个将蜃云图的在白马山庄的事告诉天/衣教的罪魁祸首,我们一定也不能放过!”夏侯珏眼神幽深,里面似乎藏着风暴。
夏侯巽道:“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