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顶替(1 / 2)
一阵颠簸把严钧从睡梦中叫醒,他揉了揉抽痛的额头,试着睁开眼,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的上下眼皮正抵死缠绵难舍难分。他正暴躁地使劲揉眼睛,一块热乎乎的毛巾塞进他的手里,严钧顿了顿,接了过来把它敷在自己脸上几秒,然后又粗暴地抹了两把才放下。
他睁开眼看向身边,王旭正笑眯眯地趴在他椅子的扶手上,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的特种兵,严钧发现他竟然长了一张略显清秀的脸。只是他气质偏向精干悍勇,反而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秀气非常的五官。
严钧把手巾还给他,“谢谢。”
“没什么,”王旭笑眯眯地接过去,一手托着下巴光明正大地打量他,“你受了伤吗?”
“嗯。”严钧把自己的手腕伸出来给他看。
王旭眨眨眼,“割腕自杀?”
严钧失笑,那略带不屑的表情就像在说:我怎么可能自杀?
王旭也觉得他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人们总说叫不醒装睡的人,同样,谁也救不了想死的人。他的心情一下好起来了,毕竟没有什么比保护一个有求生意识的人更简单的任务了,他拉过严钧的手看了看,“我给你换个药吧。”
严钧刚想说不用麻烦了,王旭就已经窜出去又抱着一个小的急救包回来了。严钧看着他手里这个堪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急救包,略带诧异地说:“你随身还带着这?”
“当然喽,这可是保命的东西,”王旭说着就手脚利落把他手上的绷带拆了,看到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口,惊讶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严钧表情格外平静,就好像那只惨不忍睹的手不是他的一样,“哥们,你这是让什么玩意给咬了?”
膝盖中箭的严钧抽了抽嘴角,“我自己咬的。”
王旭恍恍惚惚地看他一眼,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小声问:“狂犬病?”
严钧盯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至少要和这个逗比相处一个多月。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家狂犬病咬自己?”
王旭冷静更正,“我家没有狂犬病史。”
严钧:“……你还包不包扎了?”
“哦。”王旭这才重新捡起他的本职工作以一种眼花缭乱的速度给他处理好伤口又漂漂亮亮地包扎好,还很贴心地帮他把袖子放下来。
严钧:“手艺不错啊。”
“那当然,”王旭得意洋洋,“我这好手艺在我们那都是出名的,我们队里的战友就喜欢来找我帮他们换药。”
“为什么?”
王旭一拍胸脯,自豪地说:“他们说每次回去看到自己身上的绷带都能骗自己是一个心灵手巧温柔可爱的大胸妹子帮他们包扎的!”
严钧:“……”让你问!让你嘴贱!
之后到飞机落地的几分钟内,严钧一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洗脑——别接他的话别接他的话别接他的话!
不过就算王旭是个不折不扣的逗逼,也不能抵消他是个极度负责又心细的男孩。对,男孩,严钧从他那知道他才刚刚二十四岁。虽然严钧的实际年龄也才二十五岁,但是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和现在的年轻人隔了无数无法逾越的鸿沟的成熟男人了。
王旭从一下飞机就非常认真的履行自己的任务,拎包,开门,找路,包揽了各种大活小活还绝不离开严钧半步。于是严钧就拖着这个人型大只尾巴随便进了一家奶茶店,随便点了点东西,坐下来把陈特助给他的名片从兜里掏出来对照着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很干净的声音,说的还是中文,“你好?”
严钧又扫了一眼名片,尽量语气温和地说:“请问是庞和臻先生吗?”
男人:“是,我是庞和臻,您是?”
严钧沉思了两秒钟,就坦坦荡荡地说:“我是陆祁的爱人,我叫严钧。”
严钧对面正像个孩子一样用吸管喝饮料的王旭直接把刚喝进去的喷了出来。
严钧表面平静内心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一边看着王旭手忙脚乱地擦桌子,一边听着庞和臻藏不住惊讶的声音。
“严先生?”庞和臻作为陆祁的直系下属怎么可能不知道严钧的大名,只是这几年他一直待在日本,连他的照片都没见过,更别说真人了。严钧的突然造访让他惊讶之余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老板之前没给他打招呼?还让严钧直接给他打电话?
就算庞和臻心里存疑,他也不可能直眉瞪眼地跟严钧说:我跟你不熟啊,咱俩没什么好谈的啊,你让我老板跟我说啊。所以他只能拐弯抹角地问:“严先生怎么和老板来了日本?你们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严钧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他每次失血过多的时候,都跟硬件条件带不动大脑程序了一样,说话办事简单粗暴程度拉高了不是一个等级,换在他全盛时期,这种情况严钧绝对能把庞和臻糊弄个团团转让他心甘情愿给他跑腿还摸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现在,在他的耐性和细心创了历史新低的纪念性时刻,他根本不会去考虑会不会让别人尴尬难看,也不会考虑会不会影响陆祁的生意——小命都快没有了,哪还有空因为两个破钱搁这废话?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严钧这种特殊状态跟女生来了大姨妈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流血就暴躁。基于各种不可抗力因素,以前一直听说严钧是个温和有礼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庞和臻非常苦逼地直接撞上了严钧的黑化期。严钧对于他隐晦的试探直接给了一个直白地令人发指的回答:“你老板快死了,没法跟我一起来。至于我住哪,你把他在东京的房子告诉我,再把钥匙给我,我就知道我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