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为你而来(1 / 2)
那清秀少年口中的“三爷”只是隔着帷帽看了那个清秀少年一眼,那么清凌凌还很是淡漠的气质就让清秀少年觉出了尊贵威严的气场。
这个倒也不是说黑衣人有甚么神通,只是这个清秀少年平日里跟着黑衣人久了,常年耳濡目染,晓得他是如何行事的,是以能以黑衣人的行为举止来看出他是甚么心情、他要如何做才最能合黑衣人的心意。
说白了,都是脑补出来的。清秀少年就因黑衣人隔着帷帽的那一撇,就收起来脸上玩笑的神色,再一侧身将车帘子撩开请颜舜华并黑衣人上车。
虽说车外看着寻常,车内甚么软榻、坐褥、小几、茶具、银炭、小火炉、美酒、酒具一应俱全。且这些小物件儿并非就这样放着,而是用一个大木盒合着酒具、茶具、小火炉、酒坛的大小并所需银炭所占的位置打出一个个小格子来,再将这一应物事放把进去。如此一来,不至于因马车颠簸而叫这些物件儿受损或是将水或者酒洒将出来。
颜舜华上车后心中暗暗掂掇道:“看得出这是个风雅人物。只是既然他是个风雅人物,何苦来将我这个甚都没有的人带到这里来?”
正在思量着,就听见坐在她离她不远处的黑衣人对着外边儿的清秀少年声音散漫道:“音书,想必你是忘记如何写字的了。回去用颜氏正楷将《礼》抄十遍把去闲言看,若有一个人帮你或是少抄一个字,再加十遍亦不多。”
外边那个叫音书的小厮心内哀嚎一声,不待黑衣人说话,忙沮丧道:“晓得了。”
他心中内牛满面,奈何眼下还得照着黑衣人所说赶车。非但如此,回去就得立马抄书。再有甚出门好耍子的,就该是闲言和旧时出来了。他现下恨不得将自家的嘴巴抽个几巴掌,谁叫自家管不住这张嘴呢?
颜舜华听见他的声音极低醇动听,双眼直盯着他,恁是不晓得他是何人。只是看着车内的陈设并他所穿的衣裳,大约猜得出是个富贵并且风雅的人物。兴许他还是个读书人,家中婢仆成群,甚至他的兄弟或是父亲叔伯还有点权势。
如此一来,他来找她,莫不是也是为其家族着想?是当朝把持朝政的奸臣--内阁首辅刘晋那一派的官员,也是为着颜尚书的清名欲和颜尚书扯上些关系好叫别的官员都归附于他?
如此看来,这也是人心不足,都有了那泼天富贵,何必再想得寸进尺更上一层楼?
若他不是刘晋的人,那他又为何……
黑衣人见颜舜华盯着他看,只是轻轻一笑,抬起手将帷帽取下。这一取,那一头黑色的秀发便柔顺地垂下。他并非像是时下男子那般束个髻再戴个甚么帽子,而是任发丝披散着,只用一根绸带将两鬓边上的发归总在后脑勺处随意束着。若是不看他的衣着并那细腻柔滑却有块儿凸起的脖颈、并那斜飞入鬓的眉,倒是觉着雌雄莫辨。
他迎上颜舜华那双晶润的双眸,轻轻地扯开嘴角一笑,道:“我是徐韶,字轩举。”
清冷的声音分明是轻缓的,却带着些儿莫名的暖意,仿若春日和煦的日光,直照进人的心里。颜舜华曾有数不清的时候陷入困境,也曾有数不清的时候想过会有一个人来将她解救,但她从未等来。只是一次次凭借她自家的小心翼翼、多般筹谋来击败每一次苦难。
是以,颜舜华有些不大信,这一次等着她的,又该是甚?她不敢信,生活带把她的苦难就在这一刻停住,亦不敢信当真会有人来将她解救。
她静静地看着徐韶,看着他那天然去雕饰却又清新俊逸的脸孔,欲看出他到底是敌还是友。她甚至不愿信这是真的。
这般一个风华月貌的人物,是她不曾办过婚事的夫君,是她将要共度一生的。他的身上光环太甚,在颜舜华心中他一直站在高高的神坛,总让人抬头望着,总是遥不可及。他是她心中温暖的源泉柔软的所在。每一次,在她觉着过不下去时,只要想到命运给她的馈赠之礼--徐韶,她就会告诉自家:“会好的。回去了,必会是好的。我将嫁把一个人人倾慕推崇的名士,苦难不过是须臾之事,何足挂齿。”
而此时徐韶当真来到她的身边儿时,她有些懵了。她从未想到,她和徐韶相见,会是在这般时候。在这个她全无光华、披着一张虚假的皮、时时刻刻计较着生死的时候。此时的她是沟渠中的泥,怎能……
且她不愿去想,若是徐韶也心存歹意,她该何去何从?但若是徐韶,应当不会有甚歹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