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绝世美人(1 / 2)
说得好像救她都是何欢的要求一样!即便真是这样,你也可以不必说出来,真是徒惹人讨厌。难怪要做杀手,也只有这个职业完全不必顾及别人,不必会说话。
神爱心里这样想,不高兴地拿余光觑了何苦一眼,既觉得他挡在身前被雨水打湿的身躯无比高大,令人安心,又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何苦浑然不觉,对她指了指旁边石上的绸伞。
神爱早就冷得发抖,见了伞心中一暖,急忙拿来撑开,想一想,又朝何苦头上倾斜一点儿,不经意地看着别处,止不住笑道:“谢谢。看不出来,你还是挺会体贴女孩儿的人。”
“都是……”何苦还想替弟弟美言几句。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神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烦躁得很。
何苦不晓得她在生什么气,奇怪地皱眉不语。
林中的地上已经倒下一片人,这时候还是显示出他们作为高手的基本修养,如斯痛苦也死死咬牙不鬼哭狼嚎,四下里只有低低的抽气声被大雨掩盖。
躲过竹箭袭击的还有四五个人,是这次高手中的佼佼者,非常骄傲。即使看见一干同行躺在地上挣扎,也毫不畏惧,只是更加戒备:“什么人?只会躲在暗处偷袭的无胆鼠辈,有本事出来动手!”
“我出来与否,你们今天都要留在这儿。早在你们踏入河间县城的时候,我就派人挨个警告过了吧?这么大的工作量,我都一一提醒到位:不要馋和这里的事,可谓仁至义尽。你们不信邪呀,非要作死。今日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就亲自送你们彻底了断这些事。”竹舍内有悦耳女音传出来。
神爱讶然,对何苦道:“看来我们在客栈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她派来的了。”
何苦点头。
“你说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师访水呢?”
何苦摇头。
“你说话呀。”神爱拿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何苦的手臂。
“你不是让我闭嘴?”
神爱恼羞成怒,咬牙道:“哎呀你这个人!现在我在说正经的事,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
何苦眯起眼来,深深地凝视神爱气恼的脸色。她隔着细雨的眉眼犹似惊鸿拂面、足以苍白秀丽春景的冰肌雪骨令人神魂颠倒,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神爱茫然地眨眼,与他对视须臾,被他幽深的瞳孔盯得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急忙偏头。
何苦心中霍然一惊,若有所悟,面色变得很古怪,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中的高手冷笑道:“大言不惭。我们拿人钱财、□□,脑袋从来提在手上,岂会被一两句话吓走。不必废话,出手吧!”
“呵呵,我不会随便杀人的。”竹舍里的人终于露出真容,竟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绝世美人,雨中翻飞的牙色锦裙上以金银二线绣了一截蜿蜒而上的凌霄花藤。
她双手负于背后,气度高贵雍容:“只是我打败你们以后还不收手离开河间,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女子骤然出手,身后一本如墨一般漆黑的书升到她头顶,黑气从她脚下氤氲铺散,弥漫了一大片树林,令人无法窥视其中情景。
何苦脸色终于正常地深刻严峻起来了。
神爱忽觉左手掌心的“罪恶档案”蠢蠢欲动,极想冲出来。她急忙握紧了手,藏进背后的披风里,不想被发现。但是她内心已十分惊讶困惑:为什么那个人也有一本如此神奇的书?而且还能令她的这一本发出这样剧烈的反应,显然彼此之间有极大的关系。可系统为什么没有告诉过她?
神爱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似本能受到威胁一样,很想离开此地。
反正师访水不在这里,能助他成功逃脱追兵,已经是计划完成,没必要留下来看别人打架。她思忖一会儿,悄悄对何苦道:“让他们打,我们先走好了——你弟弟的朋友还昏迷着呢,要赶紧请大夫瞧。”
何苦只是来救人,也不想随便动手,提起蛊女就和神爱离开。
“你叫他何欢比较好。”
神爱奇怪:“我叫他什么都是一样的,难道他不是你弟弟?”
“既然这样,”何苦沉默了一瞬,委婉道,“你可以叫我他哥哥。”
神爱停步,蹙着眉仔细想了想这两个称呼,好像明白区别在哪儿似的,气得冷“哼”一声,也不给他撑伞了,自己快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黑气散尽。几名高手被蒙蔽了眼睛,单靠听觉与预判,还要被林中的雨声扰乱,自然十成功夫也只得发挥三四成,远不是对手。
林中只有那名女子独立,黑书已被收回去了,妙目停在神爱与何苦身上,笑道:“你们站住。刚才给师公子通风报信的就是这位姑娘吧?”
神爱脚下一顿,忽觉背后更冷。
这人跟她无冤无仇,却当着这些高手的面揭穿她,是什么意思?他们都还活着,这人说出这种话,教她回去以后,不但要面临官差的诘问,还要面临这些被她耍了的高手的追杀。
她转身冷冷地盯着女子,坚决不承认,还拿官府作幌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用白费心思污蔑我。我们自始至终是一起上来的,如何通风报信?再说我为什么要通风报信,我是衙门里的人,此行就是为了将师访水捉拿归案。”
一干落败的高手回想刚才的场景,的确不见她有任何奇怪的举动,但是不相信她是衙门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苗疆蛊女是京城钦差的手下,刚才两人虽然争锋相对,可是现在有人来救,倒是把她们两个一起救走,又觉得有几分可信。说不准刚才是内部矛盾也未可知。
女子似笑非笑道:“你不用紧张,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因为我是要保护师公子的人,看在你报信的份儿上,你可以走了,多多保重啊。”
神爱冰雪聪明,深知她要是真走了,以后的日子就会陷入这些高手无尽的刺杀之中。不但不能走,还得留下来跟这个人一决高下,真是好手段。
本来有何苦在,她要走,这个人根本拦不住的。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了。今日我若不将你拿下送进衙门,以后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神爱说着,四处张望一圈,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制造武器。
何苦道:“你不是她的对手,不要打。下去以后住衙门里,再来一百个这些人,也伤不了你。”
神爱知道他的意思,冷哼道:“用不着,我要自食其力。”她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只好把伞塞到何苦手里,蹲下去道,“替我撑一会儿伞,有劳!”
何苦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蛊女,将伞撑在她二人头上,看着神爱一本正经地扣泥巴玩儿。
他皱眉道:“何苦呢。”
“你不是在我后面么?叫你自己干嘛。”神爱捏得很认真,就是捏得不像,谁也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何苦闭口不言,不知道山下的官兵还有多久才能跟着他的标记追上来。
对面的女子见神爱这样的举动,十分不解:“你做什么?我并不想和你比谁会捏泥人,太脏。”
神爱受到了轻视,很生气,草草地捏了几坨不堪入目的泥像,站起来就发动符咒,将泥像狠狠朝女子掷过去。这是不可能打赢的,祭出“罪恶档案”她也不可能打得过,她心里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这个女子的那本黑书给了她极大的压迫。
所以她动了手就好,一会儿希望不要受伤太重,只要打不过,她再逃走,不至于被所有高手怀疑。
泥像在空中变得很大,仍然看不出是什么,但砸下来的攻势很惊人,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女子黑书一出,袖手一拳击破石像,泥块应声化为齑粉。她仍不停下,足下一点,携黑气冲上前来。神爱看见她掌心有森白的火焰飘摇,并不为大雨所浇熄。
“你想烧我的脸?”神爱急得连连后退,将最后三团泥像扔出去,怒道,“果然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才污蔑我的!”
女子笑,一脚踢过来,紧追不舍:“红颜枯骨而已。你这种实力,如蝼蚁一般,将来只是任人践踏,再美也不值得我放在眼里,何谈嫉妒。”
神爱硬接这一脚,衣袖上沾满了尘埃。她不退了,握紧双手,立定不动,浑身不停微颤。她没有害怕,她是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与痛苦。生来一身傲气,如何肯承受这样的蔑视与嘲笑。
她想——
她想要——
她想要无人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啊!
女子满手火焰,轻而易举摧毁了迎面而来的泥像,速度不减地抓向神爱的脸颊。但何苦出手了,拔剑贴着她的眼睛刺过去,女子的手迅速往右一转,撤回去和何苦战在一处。
神爱的耳发被火焰掠过时蹭上了一点儿,燃了一瞬间就熄灭了。可是还是能嗅到细微的头发烧焦的味道。
她仿佛毫无察觉,只静静地盯着在雨中翩然而动的那名女子,要把她深深地印在自己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