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2)
冬日的清晨迟迟不亮,天边透着鸦青,将明未明。
宁歌卸下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木子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例行一问。
之前她凌晨一个人回家的时候被人尾随,最后还是李立出来帮了她。
李立一直在她面前反复提起这件事,久而久之,几乎乐队所有人都知道了。
最后,还闹了点不愉快……
在那之后,木子便习惯了每天给她打电话。
对宁歌而言,木子就像是一个处处照顾妹妹、关心妹妹的姐姐。
“到家了吗?”
“嗯。”宁歌应了一声,在小小的化妆台前坐下,将手机放在一旁,声音外放,一边和木子聊天,一边给自己抹水乳。
“你呢?还在外面玩?”
那边有点吵,男人说话的声音和酒瓶相撞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朦朦胧胧。
“嗯呐,在排挡吃东西。”
“还不是乐队那些人,他们本来说要给鼓手大帅逼办个欢迎仪式,意思意思聚个餐,谁知主角有事没来……”
“欢迎仪式?”
宁歌拧瓶盖的手一顿,打断了木子的话,疑惑地问:“可是晏离生不是还没有正式入职吗?”
“但端哥说他的鼓技随时可以转正,你是没在,不知道他们男生夸起人来有多可怕,我甚至以为端哥要追大帅逼。”
“……”
宁歌忍不住勾起嘴角,镜子里的人脸上绽出一个浅浅的笑。
一整晚,舞台上的歌一首接着一首,晏离生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
宁歌既佩服他的体力,也惊叹他的团队配合能力。
李立当初可是磨合了很久才融入,而他这才第一次,就如此熟练。
嗯,确实该夸。
宁歌出神的想,木子还在电话那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复。
“宁宁,宁宁,你人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宁歌回神,轻咳了一声,谎话信手拈来,“在,在,在,有听,刚刚去丢了个垃圾。”
“哦。”木子不以为意,又继续念叨。
“……你说我和大帅逼勉强也算是同事了吧,问他要微信也正常,你猜昨晚他怎么回我的?”
“怎么回的?“宁歌来了兴致。
“他说他手机没电了,不能加。”
“好的吧,毕竟他帅值得被原谅,于是我问他要号码,他说刚办的,忘了。”
“行的吧,我再退一步,让他充电,他又说懒得充,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宁歌憋住笑,一边听着,一边用指腹戳着桌面,忍不住为晏离生解释了一句:
“也许,他手机是真的没电了,再说了,这也比不过你给假号码假名字有意思。”
“……“
这样说好像也是。
木子难得被宁歌哽住了,半晌她一挥手,“哎呀,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觉得他很有个性吗?”
宁歌:“……”
就在她为木子的双标无语时,木子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的理论:
“宁宁,我跟你说,现在混酒吧的不是毛都没长全的小弟弟,就是油腻大叔,要不就是揩油还趾高气扬的伪成功人士。”
“像这样清新脱俗的可太少了,按照我的经验,这一定是块肥肉。”
“凭姐的火眼金睛,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他不一样,和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说得也是普通话。
宁歌秀眉微皱,手在化妆桌上乱摸,摸到一瓶乳液,打开又盖上,反反复复,“怎么说?”
也许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郁闷。
隔了那么长的距离,声波被来回转换,于是木子也没有听出来。
“怎么说呢,你有没有觉得他那眼神有那种又狠、狠中又带着点蔑视众生的感觉?”
“就那种他明明就站在那,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但你就是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宁歌垂眸,用力戳瓶盖,小声嘟囔:“我不觉得。”
“哎啊,我怎么让你明白呢,就像那种,孤狼,对就孤狼那种,孤狼你明白吗?”
宁歌继续嘟囔:“不觉得,不明白。”
木子一定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位孤狼前天晚上占了流浪汉的窝,可怜巴巴的睡在地道里;
早餐只扣扣索索的吃白面馒头,给她省出了个肉包子,还用两块五加了她的微信。
孤狼能活成这个样子那也太失败了,但宁歌觉得晏离生并不失败。
晏离生他明明就是人,鲜活的人,和她一样的人。
他们没有跨物种,没有物种之间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他会呼吸,有心跳,喜欢喝白的,也会为吃穿住行烦恼。
他们明明,就是一样的人。
……
宁歌说了两个不,像个说不通的孩子。
木子眉心一拧,深吸了一口凉气,而后用力往桌面上一拍,酒杯里的啤酒都溅了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宁宁,你今天怕不是个杠精吧!”
“不是。”
很好,又给她说了个“不”。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木子发现不对,环视了一圈,见端哥他们都看着她,于是她打了个手势,起身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倔脾气莫名其妙的上来了,木子决定好好和这突然叛逆的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她就不信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讲不过宁歌这个小姑娘。
可转眼一想,木子又觉得不对劲。
从昨晚开始,宁歌就不对劲。
很不对劲。
越想越不对劲,心中某个猜测呼之欲出,木子焦躁地来回地踱步,最后点点额头,问:
“宁宁,今天晚上还是你来上班,对吧?”
“嗯,”宁歌点头,“岚岚请了一周假,这几天都是我。”
偏头看了眼时间,宁歌拿起乳液拧开,刚想说时间不早了她要睡了,就听木子又问:
“大帅逼今天没来,端哥他们刚刚商量好今晚就劝经理让大帅逼转正,然后再办个欢迎会,你来不?”
宁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来。”
她咬着唇,莫名心虚。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宁宁,你不对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闻言,宁歌手一抖,一大坨乳液掉到桌子上。
木子简单的一句话,好像在无意中打破了什么。
喀拉,心脏外面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碎了。
时间太早,整栋楼还陷在睡梦中,隔壁的人好像也还没有回来,手机没了声音,房间安静得就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还有,渐渐加快的心跳声。
宁歌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她只知道,晏离生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人明明不在她面前,但仅仅是想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跳就会控制不住地加快。
血液疯狂奔流,焦躁到坐立难安。
喜欢,大概是一种难言的冲动。
既希望能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又害怕被他撞见,在他身边会不安,不在他身边又会更不安。
宁歌想,她早该明白的。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缓缓流过。
宁歌沉默着没回答,木子却听懂了她沉默之下的答案。仰头看去,晨曦的光冲破黑夜,木子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上覆上一层郁色,就如晨雾般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