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作者有话要说:
獙(音同必),源自山海经。大致就是赤狐背上插一对翅膀的样子,清明我回去把图片给大家拍一下,放到微博里,老爷们有好奇的,也可以自己搜索一下。
谢谢默言的手榴弹!
谢谢一只甜凝.、梨亚酱、鞠鹭、魔月、我爱看小说(????)?~的地雷!
谢谢老爷们的营养液!狂风呼啸,阴沉的天空落着大朵大朵的雪花,整个世界都被泼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色,明晃晃的刺着眼疼。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暝秋感觉自己的翅膀被雪冻住,羽毛全部粘在一起硬邦邦的,仿佛背上背了两大块冰。
作为族里最漂亮的未成年小獙兽,暝秋有着红色的水滑皮毛和雪白的腹部、四肢。平时跑跳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团火烧在了雪团上,总是被同龄的小獙兽投来嫉妒的视线。
而此时这些漂亮毛茸茸的毛发因为在雪地里走了足足三天,它们失去了从前的光泽,变得黯淡粗糙,粘着一层白霜,僵硬无比,又硬又重得不再是秋可以炫耀的资本,而是累赘的负担。
他已经足足走了三天了,大雪天没有什么活物还在外面活动,就连虫子也都钻进了自己温暖的洞穴。
任何有过生存经验的动物都知道,在这样的暴雪天气远离自己的窝,是无异于找死的行为。
除了暝秋。
半岁多点的小獙兽迎来了自己的叛逆期,他不再愿意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母亲柔软的腹下,不再愿意接受父亲辛苦猎来的食物。
暝秋觉得自己长大了。
他拥有着撕碎鸟雀的爪牙,有着一掌拍碎洞里土块的力量,他是族里跑的最快的孩子,他甚至能挥舞着翅膀飞到一颗柚子树上面!
要知道,獙兽虽然长着翅膀,但却并不能像鸟雀那样自由的翱翔。飞到一颗柚子树的顶端,这是许多成年的獙兽才能做到的事情。
当暝秋第一次飞到柚子树上时,他才刚刚六个月大。幼年的獙兽高傲地站在树枝上,惹来了一大群惊羡的目光。整个族群都认定暝秋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首领。
暝秋得意极了,他甩动着自己长长的白尾巴,感觉自己已然成为了首领,带领着所有獙兽走向繁荣。
是的,能够飞上一棵柚子树的獙兽绝对不是什么弱者。他已经长大了!他才不要像个小孩儿那样待着父母的身边,等着母亲替自己舔舐清理皮毛、等着父亲将食物送到自己嘴边。那是刚出生的獙兽才做的事情,是弱者才会选择的行为。
自己应当出去,用尖利的爪牙来自食其力,用有力的翅膀飞到最陡峭的断壁上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宽敞的窝。
“暝秋,你这样太冒险了。”同龄的孩子劝他,“我们起码要一岁才能离开族群,可你才七个月大。”
獙兽一年四季都是繁殖期,暝秋是在夏季出生的,雄性的小獙兽满岁之后便离开自己的父母族群,一个人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夏天是个稍微安全一些的季节。
它不像春天那样,经过一个冬天的忍饥挨饿,四周都是饥肠辘辘眼冒绿光的饿兽;也不像秋天那样,随处可见大肆捕猎准备过冬的凶兽,更不像冬天那样冰天雪地、食物匮乏。对于刚刚离群独立生活的小獙兽来说,夏天是个温柔的季节。
本该是这样。
可是暝秋拒绝了同伴们的建议,他再也忍受不了父母用一种仿佛它是个脆弱的草兔,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只要张着嘴等待他们带来的食物就够了的眼神看着自己。
母亲从前柔软的舌头让他感觉是有毒的荆棘,每次一碰到身上暝秋就逃命似的蹦开去。初为兽母的雌兽错愕之后便露出悲伤的神情来,暝秋看着母亲低落难过的眼神,不自在地用爪子刨了刨地。
他并非是有意惹母亲伤心,只是雄性獙兽天生的叛逆期间,让他受不了这种像是幼儿的对待。
母亲哀伤的眼神和冥冥之中驱使他独立的天性,这两者拉扯着心智还未健全的小獙兽,让他烦躁不已,变得暴躁多疑,一连咬伤了好几个平时的玩伴,甚至有一次咬下了母亲颈窝处的一撮漂亮的绒毛,惹得母亲莲漾痛呼一声。
雌獙莲漾不明白自己的宝贝怎么了,但是雄獙珀显然无法容忍自己的洞穴里存在这样一个讨厌的生物。
大多数的动物由母亲抚养,而雄兽在交.配之后不会承担养育的责任,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獙族稍微有些特殊,由父母一起养育子女。但这并不代表雄性的獙兽就对自己的孩子有多么的热情和慈爱,他仅仅是做到猎杀足够的猎物来为妻儿填饱肚子罢了。
珀也是如此。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连带着不介意赏妻子疼爱的小獙一口肉吃,但也仅限于此了。
当这只上蹿下跳的小东西咬掉了妻子颈窝旁边的绒毛时,珀毫不客气地一掌把它煽飞了出去。
高大的成年獙兽张开背上的翅膀,龇牙咧嘴地冲才半岁多一点的小家伙发出了警告,恶狠狠地叫他滚出自己的洞穴。
此时正是隆冬,就算暝秋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只七个月大的脆弱幼兽罢了,要独身熬过外面的冰天雪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莲漾焦急地高呼,想调和父子之间的矛盾。但被打飞在地的暝秋并不领情,他不愿意乖顺地向父亲臣服认错,而是带着一股不知死活的意气离开了这个陪伴自己七个月的家。
寒冷的雪风刮来,把幼小的獙兽吹得东倒西歪,也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吹得东倒西歪。
暝秋开始想念那个温暖的洞穴,开始想念只要窝在母亲身边等待父亲狩猎回来的日子。
怀念,却不代表他有回去的打算。
离开父母,独自生活,这是所有雄性獙兽都要经历的过程。心比天高的獙兽宁愿在外面被虎豹分尸也不愿意回头臣服。
就像他们宁愿坠落悬崖,也要和雄鹰比高那样,獙兽都是些高傲到不知死活的家伙。
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硬邦邦的雪地里,本该绵软的积雪被寒冷冻地梆硬,哪怕踩出浅浅的脚印,也很快被落下的雪花填满。
暝秋再也走不动了。他四肢冰冷,从一开始的刺骨疼痛到现在的麻木,结了冰的翅膀死死地压在背上,让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