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我可以给你一个愿望。”
阮茶做了个荒诞的梦。
她梦见自己请假去体检,查出癌症晚期,因为没钱拒绝了治疗,加班到深夜回家后,在便利店门口遇见了一个有着蛇类竖瞳的……诡异生物。
虽然外表是人形,但阮茶实在很难把对方当成同类看待。
祂问:“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阮茶想要的太多了,如果非要选出一样,之前她最想要钱,而现在,她最想要能活下去。
在那双能剖析灵魂的竖瞳下,无数的想法如潮涌般翻起,她最终却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我想要有人爱我。”
近乎呢喃的话语淹没在雨中,深入骨髓的疼痛顿时席卷而来,太痛了,比她摔倒的磕伤、发病时无法呼吸的感觉还要尖锐一万倍。像是灵魂深处有一部分被生生凿开对穿,罡风在空洞的位置呼呼刮过,又冷又刺痛。
阮茶痛昏过去。
或者说醒了过来。
房间的窗帘没拉,旭日初升时,微弱的晨光落在她眼皮上。
她卷着半条被子,侧身蜷缩在床上,感觉到光亮就动了动,茫茫然地睁开眼。
身体僵硬得不得了,头疼,喉咙痛,还有点鼻塞。
阮茶头晕眼花地坐起来,动作牵扯到手肘和膝盖的伤口,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连鞋子都没脱,衣服头发是半湿的,触手黏腻,也有部分地方阴干了,皱巴巴地沾着污泥。
……难道昨天到便利店门口摔跤为止都不是梦?然后她就这样回来,睡着了?
阮茶抱着被子发懵。
她面前晃晃悠悠地垂下一截乌黑发亮的发丝。在微光里丝丝缕缕地飘散着,浮动的飞尘遇见了,不敢沾染,只得主动避开。
“你对灵魂的力量很敏感啊。”
磁性的女声在上方响起,声调带着些许懒散。
阮茶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到一段垂落的宽袖。
如同收敛了夜色的纯黑,流动着水波般的斑斓光影。袖口滑落,露出肌骨无暇的小臂,腕骨的弧度似一轮皎洁新月,迎着淡淡熙光,清然生晕。
黑袍的女人横卧在半空,指间夹着细长的黑金烟杆,从烟嘴处弥散的紫黑雾气托着她,盛开的形状像是细细花瓣在舞动。
她另一只手支着下颔,唇边笑意隐约。
……
阮茶僵住了。
她不用看脸就认出来,是那个在便利店门口捡起她的伞,又问她有什么愿望的女人。
……那不是梦吗?
阮茶慢慢抬眼,眼底映出那张明艳绝伦的脸。
她比阮茶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美——但不是竖瞳,眉眼犹如细腻的油画笔触,雅致绮丽,点星般眼眸拢在纤密的眼帘后,呈现出深邃纯粹的黑。
昨夜那种惊心动魄的非人感好似阮茶的错觉,至少现在看来,她只是个过于美貌的寻常人。
……虽然寻常人应该不会浮在半空。
“你……你是谁?”
现实太超乎想象,阮茶反而做不出什么夸张的反应。
其实她更想问“你是什么东西”,她的妄想吗?还是这个世界其实既不唯物也不科学?
女人反问:“这很重要吗?”
阮茶:“……”
这……不重要吗?那什么比较重要?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
女人轻轻眨了眨眼,稍微坐起来一点,烟雾配合地变幻成舒适的形状。她说:“我是‘伊迪’。”
那是个很怪异很拗口的发音,以阮茶有限的外语知识,认不出是哪种语言。
她只能笨拙地跟着重复。
“伊……di……dia……”
“伊迪。”
“伊di……伊迪?”
“嗯~很不错。”
“……谢谢。”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夸张地赞扬了,阮茶略有些心情复杂,“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
伊迪说,她美丽的脸庞浮起一丝古怪的微笑,“当然,还有很多其它含义,比如残暴、血腥、统治,或者……魔王。”
“……”
阮茶麻木地复述,“魔王?”
伊迪泰然自若地颔首,“魔王。”
“……哦。”
阮茶干巴巴地应声。
好吧。比起幻想的形象映射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中二病,她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魔王”。
伊迪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你相不相信不重要。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契约吗?”
阮茶:“什么……”
她问到一半忽然打住,回想起昨夜初见时的对话。
“我可以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有人爱我。”
……这也太……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