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开诚布公（2 / 2）

被偏爱惯了的人，从不知道这份偏爱有多可贵，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童，手里抱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随意扔着玩，然后，一不小心，咔嚓摔碎了。

等他明白过来，却已经长大，追悔莫及。

小狐狸空长着一副精明魅惑的长相，心底还是像孩子一样天真残忍。

两人就这般静默相对半晌。

忽的，他痴痴说：“阿珞，我想吃你烤的山鸡。”

玉珞愣了一下，失笑：“我以前肯定对你特别好。”她烤的一手好山鸡，却极厌恶烟熏火燎，印象中，已经几百年都没下过厨了。

雪央低落垂眸：“是很好。”

从来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心头鲜少的闪过一丝愁苦。

玉珞笑笑，既然已经答应要好好照顾雪央，烤个山鸡这种小事儿，自然不会拒绝。

浮玉山的山鸡都是饮醴泉、吃仙果长大的，肉质细嫩，肥而不腻，端的是烤鸡的极佳食材，玉珞特意选了只肥硕的。

雪央闷着声，动作娴熟的架木点火，看上去之前没少做过。

少年的手修长白皙，骨骼分明，就连煽火添柴的动作，都姿态优美的仿佛是在调香。

玉珞不禁羡慕起人家的种族天赋来，九尾狐是真的美，一颦一笑都绝美，女子娇媚，男子魅惑，一举一动都是风情，她栽在九尾狐身上，不冤。

雪央一抬头，正撞上玉珞的眼睛。

他眼睛一亮，下意识嘴角荡起一抹笑意，眸光潋滟，像是静水涟漪，漂亮极了。

玉珞赶忙错开眼。

雪央脸上的笑意一滞，烟消云散。

“你以前总夸我笑容干净纯粹，如今为何不看？”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玉珞哂笑，反问：“我与你，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深奥，两人虽有过肌肤之亲，却没名没份。九尾狐族虽处处留情，但是对结成伴侣这种事情却是慎重的很。

雪央嫣红薄唇抿成一线，他说：“我爱你。”当然，是假话。

他可能不知道，他骗人的时候，会眨眼。

玉珞轻笑：“雪央，别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不会因为你爱我而对你特殊对待，同样，也不会因为你不爱我而背弃自己的承诺。”

雪央不甚明白：“你什么意思？”

玉珞心底划过一丝怅然，很莫名的情绪。

“我已改修无情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前尘过往一笔勾销，以后，我们当朋友相处吧，我会尽量弥补，你也不必说爱我。”

玉珞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轻易成为浮玉山首屈一指的高徒。

雪央登门来找她，言语之间深情款款，却自始至终并未提及结契这件事，说是让她负责，却貌似懂事的不要名分，这一系列矛盾举动的背后，是不想与她扯上实质瓜葛。

毕竟，若真的负责，那定是要结契成伴侣的。

玉珞心里明白透亮，只是不愿计较，就像那日两个师妹话里话外的揶揄，就像雪央的欺骗。

她明白，没实力就是会被揶揄，深陷感情就是会被欺骗。

与其歇斯底里的去报复，或者在无能之时奢望改变世界，倒不如先把自己给安顿好，唯有安顿好自己，才能去直面风雨。

她如今只想早日找到重拾修仙路的方法，突破半颗内丹的限制。

所以，才会趁机跟雪央说明白。

微风徐徐，火架上的柴噼啪作响，烤山鸡滋滋冒油，炙烤的焦香萦绕口鼻，就仿佛还是在上古村落里那样，平凡静谧，实则却早已物是人非。

雪央曾经设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可能，甚至连她恢复记忆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都想到了。

却没料到，她竟然会选择跟他划清界限，一笔勾销。

他看着玉珞，仿佛第一天认识她，眼底茫然。

少年喃喃问：“做朋友？”

玉珞轻笑：“不然呢？我们结契，做道侣？”

雪央眼底茫然更盛，显然，他从未考虑过这件事，九尾狐族结契，意味着生死共担，相当于把自己的命分给对方一半，他从未有过这个打算。

玉珞平静说：“要么当朋友，要么结成道侣，没有中间路，你选一个，不能后悔。”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少年许久未吭声，哪条他都不想选。

玉珞笑笑，替他选择：“所以，以后我们还是当朋友相处吧。”

雪央静静看着柴火，到底是没吱声，默认了。

一瞬间，他像是丢了什么似的。

篝火火光映衬着少年雪白面颊，恰似二月桃花，晕染着清澈的美丽精致，他安静垂眸，纤长的睫毛像是两片鸦羽，轻颤着，迷茫着。

半天，他微微抬眸：“你要始乱终弃？”

玉珞一边翻动着火上烤鸡，一边随口应声：“没有。”

俩人说白了不过是春风一度的关系，如何谈得上始乱终弃？他倒是会想。

雪央被敷衍了一下，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闷疼难过，然而，说到底他也不是真的过来跟玉珞谈感情的，虽心里莫名不舒服，却也被他强行忽略。

朋友便朋友，反正他也不稀罕她的爱，四海八荒那么多人爱他，不缺她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