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狗肉(2 / 2)
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冯茵臻默默喝完了汤,吃完了肉。放下碗时,心中叹了叹,这是她生平吃过的,最恐怖的肉。
一想到这只小黄狗可能只是为了给好友出气,又叹了叹,这小狗实属无辜可怜。
咂咂嘴,又叹了叹,这厨子为何不放些葱花。
托太子的福,宫人们抬进来一筐冰放在书桌旁,让屋子里显得不那么闷热了一点点。
太子的随身侍从搬了一堆公文过来,霸占了书桌,让平日里靠着看话本子打发日子的冯茵臻感到有些发愁。
她看着坐在书桌上批阅公文的太子,看着太子身边的冰块,用手给自己扇了扇脖子,心里头盘算着怎样才能过去蹭一蹭冰块。
今日太子忽然过来,她没有半分准备,是以为了凉快,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纱衣,青丝简单的半挽在头顶,连珠钗都未曾插一支。才吃了一顿热腾腾的肉锅,额头早已浸满汗水,细碎的散发黏在脸上,格外透出一份媚态来。
杏儿将锅碗收拾干净,令人端下去洗了,心中也不免抱怨,太子未免太记仇了些。这野外来的狗咬了主子,太子还把这咬人的狗煮来给主子吃,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可总归人家是太子,是东宫的主子,做下人的,也只能大气都不敢出。
想到这里,杏儿看着自己的主子,更加心疼起来。
李承绩批着公文,隐约感觉有人盯着他。
他不抬头也知道那视线是谁的目光,想到方才匡她吃肉,她那张白皙的脸一下僵的铁青,却又不得不含泪将一锅肉囫囵吞下的样子,李承绩就不免勾起唇角。
那哪里是什么狗肉,只不过是处理掉了腥味儿的羊肉罢了。
他冷了丰怡苑三个月,虽说宫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克扣了他些,但总不至于出现年久失修到一屁股坐下去直接散架的椅子。还有这椅子摆放的位置,以及她身边的女婢递过来的茶,未免也过于巧合了些。
这是在故意整他。
今日整这一遭,就算是两两相抵了。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声音极低极轻。他抬眼去看她,见她薄薄的纱衣上浸了一身汗,贴着湿润肌肤,倒半遮半掩的透出一片春光来。偏她又极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撩着微微凌乱的发丝,不经意间透出些许风情来。
李承绩打了个手势,让站在一旁的随身侍卫和侍女都下去。
冯茵臻正扯着衣领用手给自己扇风,看见李承绩把人都支开了,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见她一脸懵圈,李承绩抬了抬握笔的手,“过来研墨。”
冯茵臻浑身闷热,正愁怎样才能过去吸纳吸纳这冰块儿的凉意,听他这么说,赶紧屁颠屁颠的簸着腿跑了过去。
拿起石墨的同时,她看见李承绩放下笔,抬起随身带着的折扇,打开扇了扇冰块,清凉的风有意无意的扫到身上,她打了个哆嗦,舒服极了。
忍不住往装冰块的盒子旁挪了挪,方便更近距离的享受这阵清凉。
李承绩却不摇扇子了。
他从衣襟深处取出一方青色手帕递给他,“擦一擦。”
冯茵臻狐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从他手里接过帕子。帕子上简单的绣了一株兰花,不知出自哪家姑娘的手,不过她不在乎。
拿在手里随意擦了擦脸和脖子,低头发现身上的纱衣湿透了,隐隐透出些许泛红的肌理,这才知道李承绩缘何要递帕子给自己。她拢了拢衣襟,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一点点红,蔓延至耳根。站在书案前的脚也有些僵硬,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哎呀!”她忽然灵光一现,惊呼道,“帕子脏了,我拿去洗一洗。”
说着,又踮着脚一瘸一拐地要出门去找杏儿。她因走的急,原本系在腰间的衣带不小心挂到了书案的勾角,这力道来的猛,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拽了一圈仰头栽了下去。
她当心想,遭了,旧伤未好要添新伤。
但她闭眼的瞬间,太子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用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稳稳地托住了腰。
磕桌角的疼痛却并未如期到来,她缓缓从他怀里抬起了头,撞进一双狭长漆黑的凤目中,幽深的眸子里映着自己一张惊魂未定的脸。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同李承绩挨得极近,近的能感受到他微热的呼吸,感受到他炙热的胸膛,也感受到她偏头躲开他目光的那一刹那,他鼻尖擦过自己滚烫的脸。
她感觉自己像只雨中乱窜的梅花鹿,因为迷失了方向而惊慌失措。她本想推开他,可他明显并不打算放开她,反而将扶在他腰上的那只手移到了她的膝盖,一用力,她的脚便不由地跟着他的节奏离开了地面,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令她不得不伸手去勾住他的脖子。
她的头靠着他宽实的肩膀,能够听到他胸腔内的心脏,正有规律的跳动着。她小心翼翼的腾出一只手来放在自己胸前,摸到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变的毫无节奏可言。
李承绩果然对自己没什么耐心,大约是嫌她行动不便又碍手碍脚,直接把她丢回了床上。可她一心想着要把帕子洗干净,在后脑勺刚接触到枕头的一刹那,又扶着床栏挣扎着爬起来,本就没挽好的发髻经历了几番早已松散,此刻全然失去了继续维持的耐心,瀑布般泻下,她披头散发的坐起来,将帕子递到他面前:“我只是想洗个帕子。”
李承绩盯着帕子,良久,问她:“本宫看上去像是缺帕子的人吗?”
这句话有点耳熟。
冯茵臻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