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深山荒庙,人迹罕至,静谧异常,秦筝自回来便坐在破破烂烂的香案前发呆,余毒尚存,周身连着脑经都不清明,他只能静坐缓解。
三旬钩吻这种毒自服下便会每隔三日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麻痹,抽搐不止,若无解药则会窒息而亡。下毒之人良苦用心,既不想他立马死去,也绝对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机会,所以给了他一个既能救命也能要命的酒壶。壶底有一颗珠子,上面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淬了一种叫尸王散的奇毒,此毒混入水酒中服下可压制三旬钩吻,可日积夜累地服用,三年时间一到也必油尽灯枯而亡,据说死后尸体会急速腐烂,露出发黑的尸骨,形状可怖,故而称作尸王散。
秦筝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听见叮叮咚咚的声响,无奈的苦笑起来,“谢你仁慈,也谢你残忍,我只是想求个明白,可她也死了,问不出什么了……”
“多年恩情断绝,算我用性命和清白,还了吧。”
差一点陷入痛苦回忆的秦筝,却被一阵车马声惊得回过神来。
荒庙外面像是来了许多人马的样子,车辙碾过泥地,听那闷声,拉的东西倒不轻呢,温庭云一手扶刀,一手拎着两坛酒,笑吟吟地迈步跨进庙里来。
“咦?!陈兄怎么在此处,真是巧了。”
巧吗?在此三月除了本地叫花知道这个地方,真没什么人会往这深山老林里走,况且荒庙离官道很远,就算运镖有什么特殊情况要避走大路,也走不到这里来吧。
可真是巧得出门能被大饼砸死……
秦筝调整了下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温兄这是走镖呢?”
温庭云走到他身边,特意隔了些距离坐下,卸下刀具,把酒放在秦筝面前道,“对,走镖,恰好路过此处,荒山野地的就想寻个落脚的地方,进来便见到陈兄了,请你喝的!”
秦筝以为又是九丹清液,有些受宠若惊,“这酒很贵的,温兄如此大方,倒叫我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温庭云把酒坛打开,伸手讨要秦筝捏着的酒壶,“我给陈兄倒上吧。”
秦筝递给他,看着他安安静静倒酒的侧脸,眉目舒朗,鼻若悬胆,不笑的时候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让人不敢靠近,秦筝琢磨他年纪比自己小些,但神色沉稳内敛,不知是不是早早出来行走江湖沉淀出来的。
温庭云眼角余光发现他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弯起嘴角笑起来,把酒壶递过去,“好看吗?”
“……”
秦筝尴尬的接过酒壶,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为什么使劲儿盯着他看,还是问他长得好不好看,于是挑了第二个问题回答,“好看。不知温兄今年贵庚啊?”
温庭云笑眯眯道,“十九。”
秦筝有些诧异,“呀,这么年轻就出来走镖了,七刀门门主一定十分看重你。”
温庭云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秦筝道,“同你随行的兄弟们对你十分恭敬,自你进来,他们连眼睛都不敢往里瞟了。明明东西都卸下了好一阵子,愣是站在外面,好像要等着你发话才敢有所行动,这趟镖我猜定是以温兄为主导,大家只听你的吧。”
秦筝觉得温庭云有些古怪,这才观察的比较细致,不过他表现出来的并无恶意,秦筝才对他有一说一。
温庭云听他这么一说,抬头对着门外睨了一眼,有点不满意门外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冷声道,“除了酒,其他东西也都摆放好,弄完进来就是。”
而后他换了个温和的笑脸,看着秦筝,“陈兄尝尝这酒。”
秦筝听他话,为表诚意当即灌下满杯,结果被辣得嗓子眼冒火,止不住地咳起来,“这……咳咳咳……怎的这么烈……咳……”
温庭云拍了拍他的背,“药酒是烈。”
秦筝闻言砸了砸嘴,确实有些奇怪的味道,“药酒?!”
温庭云道,“治喜脉的药酒,虽然无法挽回,聊胜于无吧,陈兄放心饮下就是,我不会害你的。”
秦筝已经知道他给自己号脉可能看出了点什么,既然不点破那就顺杆子聊,“我倒没疑心过你要害我,只是和温兄萍水相逢,你如此大方,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温庭云两手往地上一撑,看着他道,“既然陈兄不好意思,我有个法子,”他抬头又看了看四周凋敝破烂的摆设,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这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兄弟们走镖辛苦,陈兄若不嫌弃,容我们在此地留宿几日可好,这就当还了我人情,那只茶杯可不便宜呢。”
秦筝当然说好,不好他也拿不出东西赔,只是温庭云这留宿几日也未免太奇怪了些,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还故意找一些让他心里舒服的说辞,既然没有恶意,留下也无妨,反正如今秦筝没有任何武功傍身,随便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都能把他弄死,温庭云既然没动他,定然也会找到机会跟他表明来意,他便等着就好。
“虽然这里不是我家,不过你们愿意在这留宿,我当然是欢迎的!”秦筝搓搓手道,“大侠光临,蓬荜生辉啊!”
温庭云被他这么一说,捂着肚子笑做了一团,倒是门外的人听见他这么笑都惊出一身冷汗。
走镖的兄弟交头接耳起来。
“听见了么,九爷竟然笑成这样,完他娘的了。”
“不会发生什么事吧,陈大俊还喘着气么?”
“活着呢,俩人聊得挺好的,你说九爷这是在高兴还是发脾气?”
“谁知道啊,等老谷主接过来,又多了个难伺候的人。”
“哎,我瞧着九爷这喜怒无常的疯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往后咱们可更要小心行事,别惹了他丢了小命。”
众人神色肃然,如临大敌,屋里的秦筝倒被这一笑弄的放松下来不少,想到这么多人留宿,连口吃的都没有,于是拍拍衣服起身道,“我这没有吃的,这样吧,我去镇里讨点吃的来,要是招待不周请见谅啊。”
温庭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叫他坐下,“不用,陈兄等着一起吃就是了。”秦筝低头一看,温庭云像个小孩似的扯衣服角,扯了就不放,眼巴巴地望着他,他莫名心里一软,只好又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