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权相(2 / 2)
这是归京的镇远大将军与他的亲兵。
大将军顾源泽镇守西北,征战多年,军威极盛,手下的士兵同他一般都是血与火淬炼出来的人。京都富贵地似乎自然地对这些人存着畏惧。
黑色的骑兵嚣张地拦住大道,无人敢出一言,谁也不知道这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打算干什么。
直到苏丞相的车队自远处而来,才有些聪明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据说这位大将军与苏丞相结仇极深,刚一归京就来找丞相算账了不成?
抱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围观者,连顾源泽的亲兵都这么想的,此时一个个杀气腾腾,铁了心要助将军威势无双。
然而,顾源泽高坐于骏马上,手里提着那把沉重的长/枪,神情却难以揣测。
黑色的车马逼近,在京都,丞相的车马除了皇上,罕少有让人的道理。镇远大将军的骑兵威势极重,车马前开路的侍从依旧满怀怒气地上前驱逐。
但他们面对的,不是京都富贵公子拳养普通下人,而是在西北拼杀的铁血战士。
顾源泽背后的亲兵冷笑一声,就要纵马上前。
这些亲兵刚动身,一直沉沉注视着那半卷锦帘的马车的顾源泽忽然一摆手制止了他们。
他轻笑一声。
没人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见寒光一晃,被他提于手中的长/枪在空中掠出残影。伴着就是数声闷哼,上前驱逐的侍从被击退。
“丞相!”
在侍从的惊呼声中,长/枪朝那辆笼罩厚重黑锦的马车而下,气势惊人,像要将连人带马车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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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一晃,伴随着前面侍从的呵斥之声,狩时一所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
“什么人!竟然冒犯相国!胆大包天!”
——来了。
狩时一低垂着眼,收敛心神。
他的气质已经完全变了。
端坐在马车内的年轻丞相高冠博带,披着黑色的大氅,大氅边缘以金丝绣着纹章,奢华非凡。青年的面容极其俊美,但是这俊美因眉眼间的秉戾而显得不易亲近。
一种生而高傲的尊贵。
伴随着一声轻笑,挡在马车前两名侍从闷哼着被击退到了一边。
随即在外面众人的惊呼声中,狩时一听到凌厉可怕的风声,像是什么武器劈下带起的劲风。
狩时一端坐不动,神色不变。
下一刻,狩时一眼前的光线骤然亮起来。
——带着惊人气势劈下的长/枪在最后关头忽然一收力,画了个弧线,挑开了马车半卷的车帘。
狩时一抬眼看去。
挑开车帘的那把长/枪,枪尖乌沉沉黑色的表面隐约有暗红色的丝线——这是一把饮血的武器。握住沉重枪身的,是一位骑于铁甲战马上居高临下的男子。
男子身上带着一种京都少见的血腥气,他披着暗红色的长袍,那红色像是由无尽鲜血染成一样。从握枪的手到肌肉微微绷起的手臂,流畅强悍的线条无声地展示他过人的武力。
就像一位煞神。
光线的变化让狩时一微微眯了眯眼,他唇角缓缓扯开,露出一丝不带暖意的弧度,开口:
“原来是大将军,我道谁有这么大威风。”
声音轻柔缓慢,光听他的声音,极难辨别他的喜怒。
长/枪稳稳地握着,挑开了那半卷的车帘,于是原本隐隐绰绰看不分明的人影瞬间就清晰起来了。
冬末天寒,但是正午的阳光好得近乎刺目。
天光下泄,落于那披着金丝绣纹黑氅的青年身上,将他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
还真是……
一如既往。
顾源泽微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端坐车中的年轻丞相。
他生得高大,多年征战让他如同手中的长/枪一样,带着一种逼人的戾气。看人的时候那种戾气会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但是披着黑氅的青年却始终神色不变。
周围乱哄哄的,狩时一的侍从挣扎着想要上前,顾源泽的亲兵齐齐上前一步,马蹄声战鼓般沉重。
脸部线条始终紧绷如同刀刻的顾源泽忽然嘴角一扯,笑了起来。
“苏、瑾、安。“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手腕一抖,长/枪毫无征兆地向前一送,递向狩时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