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2 / 2）
把心里的忧郁跟陆朝一说，陆朝很没良心的笑了，搂住他在他头顶碰了碰：“傻子，不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你心慌说明你爱我。”颜予搞不明白怎么他三两句一说，又给自己脸上贴上金了，没好气地把他手拍下去：“起开，我去找林亭乘凉去了。”
他要了一杯加大的冰奶茶，跑到林亭身边。林亭正在专注地看枝叶间的光影，冷不丁被颜予拍了一下：“哎，看什么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会儿眼睛就花了：“不刺眼啊？”
还真有点刺。林亭揉了两下眼睛：“你过来干嘛？陆朝不陪你了？”
颜予吸溜着喝奶茶：“别提他，耽误我成为走上国民第一帅的道路，哎，你不是不喜欢咖啡么？新品？”拉过林亭的手喝了一口，吐着舌头说：“卧槽，这也太苦了。”
林亭心不在焉：“嗯？还好。”
颜予偏头看看他，忽然参透天机：“其实你还是担心的吧？”
林亭面无表情：“胡说八道。”
颜予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我懂，老陆刚勾搭我那会儿也这样，当着我的面日天日地，其实心里根本不是那样，我在外面撸个狗都要吃醋，还不明说，阴阳怪气的膈应人，后来被我问急了，张口就是一句，这家里的宠物只能我一个人来演，我快要被他笑死了。”林亭跟着他笑了起来。
颜予说：“其实你挺喜欢他的吧，老陆说了，关心才会慌呢。”
陆朝看不得他跟别人粘这么紧，手里拿着个什么，冲他招手：“颜颜，过来玩。”
颜予一撩就上当，应了一声，蹭蹭地跑掉了。林亭脸上的笑意淡去，遥遥看着远处的天空，自语般说：“我也不知道。”
陈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他后面：“林哥。”
林亭敛了敛神情，稍微让了点：“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虽然拍摄主场是在山洞，但摄像们也会留意围观嘉宾的表情。陈飞本身是个新人，来这一趟跟撞大运差不多，再不努力争取镜头，回头剪出来不会有太多画面。
陈飞心不在焉地说：“不想凑那个热闹，没意思。”
他语气太丧了，饶是林亭一直知道他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人，也看出不对劲：“怎么了？”
陈飞半响才小声说：“……他要跟我分手。”
林亭一阵子没关心他，他那边感情状态都从单身到相恋再到分手了，现在年轻人搞对象都这么干脆么？林亭想想自己这黏黏糊糊好几年没搞明白的情路，觉得自己老了：“因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陈飞被他一问，差点哭出来：“他说跟我在一起没安全感，本来俩男的在一起就够难了，咱们圈子又这么乱……”他欲言又止：“之前……有个女制作人说要捧我，经常给我发短信，还请我吃饭什么的，这个综艺也是那个制作人送的，被他知道了，他很不高兴，我过来的头天晚上，就给我发了短信，说仔细考虑过了，还是决定跟我分手，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他都不肯松口，林哥，我该怎么办呀？”
林亭心里叹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顾啸川给他的姓名卡还揣在口袋里，一笔一划都写的很认真。顾啸川写的一手好字，但少有人知道，毕竟日常动笔也就是在合同上签个名，谁的名字写个几万遍都不会写不好。
可惜林亭就是写不好的那个。顾啸川偶尔发现了，笑话他字丑，别的写的难看也就算了，自己名字总得将就将就。
林亭看看自己的字，又看看他的，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气势还是要给足，冷哼一声，坐到旁边不说话，以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服。
后来顾啸川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反正那阵子林亭总觉得他对外那种高冷霸总形象是骗人的，实际上扮老虎吃猪，没人比他擅长。
但是再之后的事情，林亭没有忘。印象中是个阳光很好的下午，顾啸川跟他坐在一个椅子上，手把手教他写了无数遍自己的名字。
“有横又有竖，横断要记清。竖长不得减，撇捺展长风。”
“多字上要宽，如地上有天。地于天之下，不是冲霄汉。”
教幼儿园小孩才用口诀教呢，林亭心里不屑，但耳朵发烫，心口也在发烫，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冲出来，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又把它压下去了。
陈飞还在旁边絮叨：“我同学说做明星贼美了，天天什么不用干，打扮好了出门就有人尖叫送花捧爱心，我怎么一点都没美到，尽在这闹心了，还不如不干省事儿。”他眼睛一亮，看向林亭：“咦，我不走这行不就行了么？”
林亭看看他，没答话。素人能混上练习生就够不容易了，像他这样上了岸的，说百里挑一不为过，吃了多少苦彼此都清楚，说放弃就放弃？这话林亭不敢接。
陈飞巴巴地问：“林哥，换了你你会为爱退圈么？”
林亭想了想，很实诚地说：“不会。”为恨进圈他倒是干过，刚开始存了赌气的心思，后来真喜欢上了演戏的感觉。
这世上能让他老实说出喜欢的东西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当然要抓住了。
陈飞暂时也没这么胆气，挠了挠头发：“我太难了。”
林亭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么试着约他见一面吧，有的东西电话里说不明白，他现在还愿意接你电话，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放不下吧。”真烦了厌了恨不能把人家拉黑，这个林亭有经验。
陈飞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工作人员在问：“怎么了？”他探头看了看，有点受到惊吓：“顾总触发催泪烟雾了！”
林亭没动，懒洋洋地说：“真的假的？又在骗人吧。”
就听见颜予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来：“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有？我们到底是来谈恋爱的还是来打仗的？”
导演也不清楚情况，催泪烟雾的确是有，但那只是作为回头剪预告时的噱头，来的都是大咖大佬，他们整蛊归整蛊，也不敢弄得太狠了。道具组信誓旦旦保证过，东西放的很隐秘，一般情况下嘉宾不会碰到，鬼知道顾啸川怎么触发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种催泪烟雾是改良过的，效力没那么强，但在这种半封闭的空间里来一下子，滋味也够受的。
导演急的直跺脚：“救援队的人呢？赶紧进去啊！”
工作人员提醒说：“导演，顾总还没按呼救器。”
没按呼救器，就代表他还要坚持。按照游戏规则，节目组不能干预进去。导演傻眼了，这个boss怎么这样呀，一会儿要搞死节目收视率，一会儿干脆连自己也要搞死，就不能快乐出行，可持续发展么？弄出现在这种状况，谁来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带头破坏规则好像不太好，但不管领导死活……好像更不好。
忽然有个工作人员举着什么东西又叫了一声：“顾总的呼救器没带进去！”
所有人齐齐看向导演。
导演也怒了，这可是重大工作失误！细较起来所有人都跑不掉：“负责给顾总佩戴呼救器的人是谁！”
片刻的死寂过后，一个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举起手，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剧变吓懵了，半响才带着哭腔开了口：“我给他戴了，我真的给他戴了，是他自己不要，他说用不着，还不让我告诉你们，不关我的事。”
这下连蒋若瑾都震惊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种综艺不会玩太狠，但他和陆朝的经历都摆在那，要说一点危险没有也是扯淡，顾啸川那种大佬，伤一点都有可能衍生出□□烦，不带呼救器进去算什么？破釜沉舟么？不跟林亭锁上他不出来？
蒋若瑾有点看不懂了，他知道顾啸川对林亭有真心，但真到这个地步，是不是有点过了？订婚戒指还戴在手上的人，真能毫无保留的对另一个人么？蒋若瑾摇摇头，算了，管他呢。
陈飞意识到不对，说：“好像不是假的，林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林亭犹豫了一下，被他再一次催促过后，跟在他后面过去了。
导演暴跳如雷，逮着那个工作人员发火：“什么叫他不要？这是基本的安全设置，他不要你就能不给么！万一，不！现在出了事，怎么办？”
那个工作人员从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被骂得只知道哭。
陆朝出来打圆场：“算了，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去救人么？”
导演犹豫：“可是顾先生还没有求助的意思，现在进去，按照规则……”他看了看林亭。如果林亭肯松口拿出复活卡，一切就好办了。
颜予嚷嚷：“他怎么求助，带手机了么？你们也太有事业心了吧？现在还管什么游戏，赶紧把人捞出来先！”目光扫到林亭，忽然想起来：“对了，你那不还有复活卡么？赶紧拿出来，让他们进去救人！”
林亭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动。周遭静了一瞬，气氛忽然有点不一样了。
颜予摸不准他的意思：“林亭？”
林亭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没事，有事他自己会往外走。”
监视器里的白雾已经散去了，顾啸川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大概很不舒服，一直捂着嘴在咳嗽，但没有往外走的意思，脊背已经直不起来了，还扶着墙摸索着什么。
道具组师傅说：“催泪烟雾就安置在这，不过这就那么点东西，他好好的……”被人瞪了一眼，没说完，
关月耳朵尖，追问道：“什么东西？”
导演神色复杂地看了林亭一眼，一时没说话。有个工作人员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山洞里有声控设备！”
导演赶紧叫人打开，调试好声卡过后，对顾啸川喊话：“顾总，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救援人员进去？”
顾啸川过了很久才回答，他嗓子被呛到了，声音透着一股哑意，说起话来有点吃力：“不用。”
他扶着墙，动作很慢的往前走，大概太痛苦了，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咳嗽几声。导演都要不忍心了，又一次劝道：“顾总，要不您先出来，别的事等您出来再说。”
顾啸川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忽然问：“林亭在么？”
导演看看林亭，这位还是那副雨我无瓜的样子，路人都没他表现的路人。导演知道这段播出去会是个什么轰动的效果，但直面这场大型虐恋后，他没什么喜悦感，反而有种淡淡的苦逼情绪，叹了口气，安慰他说：“林老师去旁边接电话了，不在这。”
不是林老师诚心见死不救，是他不知道。导演心想，这个回答没毛病，一听就很棒，伤身虽然避免不了，但可以避免那边再伤心了。
不过话音落地时，他忽然想到，万一顾啸川要他把林亭带过来怎么办？
看着监视器上顾啸川有说话的意思，导演很惊恐。
顾啸川站定了，开口说：“叫人把他拖住，我出来前别让他知道。”说完这句话，他就单方面掐断联系，闷头往山洞深处走。
林亭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哥。”陈飞有点不落忍了，他自己就在谈恋爱，知道喜欢一个人而不得是什么感觉，本来以为顾啸川对林亭就是单纯的巧取豪夺做派，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而且刚才他说话时，林亭身体一直绷着，虽然没吭声，但陈飞确定，他对顾啸川也不是没感觉的。
陈飞小声说：“要不帮帮他吧？”
颜予最讨厌墨迹，劈手把林亭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复活卡夺了出来：“你傻愣着干嘛呀，赶紧把老顾捞出来！”
他把复活卡递给导演。按说这不合规矩，但导演看林亭没有否决的意思，果断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叫救援队进去抬人！”
副导拍了他一下：“呀，顾总拿到强力置换卡了。”
其实放置卡片的位置距离他刚才触发设备的地方并不远，如果他刚才直接去抱了宝盒走人，现在估计都出山洞了。
导演不及腹诽，赶紧交代：“拿到就好，赶紧去帮忙把人扶出来。”
顾啸川是被人抬出来的，走到一半就撑不住了。专业的医护人员拿来矿泉水，不断给他喂水，冲洗眼睛和鼻子。他咳得厉害，一瓶水能呛出大半，眼睛被熏得也看不清东西，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张嘴便问：“林亭还没回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亭身上，导演幽幽地想：“我只是想搞个cp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幸好这次林亭没有干站着看，他走到顾啸川身边，扶着他的医护人员立刻让开，林亭拿着水，半跪在地上，很小心地喂给他。
顾啸川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了：“宝宝？”他安慰林亭，想摸摸脸，找不准方向，揉到耳朵上了，被烟燎过的嗓子又低又哑，像无数次睡觉前在耳畔边说话的语调：“就是出来时被烟熏了一下，没事的。”
他以为林亭还不知道，配合导演的话装了起来。
林亭说：“我都看到了。”
顾啸川一顿，眯着眼睛去找导演的方向。导演心虚地往后躲，为了将功补过，还把其他人一起带走了，留他自己发挥。
林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不出来不就是想用苦肉计让我心疼么？现在又不说是什么意思？”
顾啸川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那你心疼么？”
林亭臂弯下沉甸甸的，知道是顾啸川没力气了，不然他绝不会让自己受累。他看着顾啸川，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惨白着一张脸，头上身上全是水，手都是脏兮兮的。
林亭说：“我觉得你挺傻逼的。”
顾啸川咳嗽了一声，闭着眼睛生无可恋般说：“你多凶点，反正我也要活不了了。”
“又开始了。“林亭用力把他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给他喂水，喂了一会儿看那边像是喝不进，有点不放心，学过归学过，但毕竟不是专业搞这个的，他想找人帮忙，抬头一看，工作人员都躲得远远的，作势把顾啸川放下：“我去叫他们过来。”
顾啸川扯着他的手往下沉：“不行，我头晕。”
林亭真有点急了，怕他是缺氧，回头再把脑子憋坏了，温声安抚说：“没事，医疗人员都在，我让他们来看看你。”
顾啸川说：“不用叫他们，你亲我一下就好。”
林亭：……
顾啸川半天等不到爱的亲亲，把眼睛一闭，往林亭怀里一靠：“亲我就没事，不亲我就继续晕。”
就知道在这等着呢！林亭看傻逼一样看他：“我说我刚才看到了，你还没明白？我是故意对你见死不救。”
顾啸川心里一痛，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知道。”
“那你都不生气？”
顾啸川眼睛舒服了点，视线慢慢聚焦，终于看清了林亭的样子，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分明有点红。抬手想摸林亭的脸，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泥水，又给缩回去了：“不生气，宝宝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压抑着想要咳嗽的冲动，笑着说：“知道你是想考验我，我不怕考验，花多长时间，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我会等你放心的那一天。”
林亭躲着他的目光：“其实没必要。”他声音很小地说：“也不值得。”
顾啸川笑出了声，他嗓子沙沙的疼，还要费力坐起来，贴着林亭说话：“怎么不值得？你值得最好的。”睫毛在林亭下颌一碰，又一次说：“宝宝，给个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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