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哎呀(1 / 2)
唐棠没有回黄金屋,她与霍睢很久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了。蜡烛烧尽,屋中就失了颜色。
“香兰说,能这么像的两个人,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唐棠在榻上转过身,在黑暗中她看不清霍睢,只能听到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看来今夜霍睢真的喝了不少酒。
只是他在尚书省衙门当值,为何要喝酒?
正想着,却忽然听霍睢开了口,低沉却有些模糊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易江南不是唐家的后人。”
今夜依然没有听到霍睢与易江南的过往,唐棠脑中皆是几个时辰前她看到的茶寮中的那个女子,心中却不明不白的舒畅了许多。
仿佛这五年里,她与霍睢之间忽然就不再是空白。
“不过当年唐家活下来的遗孤的确不止你一个。”
过了许久,当唐棠已经被困意包裹,霍睢迷迷糊糊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她以为刚才那句话定是从梦中来的,只是努力想,脑中反而越清明。
困意皆散,唐棠猛然睁开眼,
“你刚才说什么?”
只是这次霍睢是真的睡着了,任凭唐棠再怎么问,他也没再开口。
虽然冬至没有宵禁,但过了子时街上便无人了,偶尔有冷风吹过枯枝的声音,显得夜里的长安格外萧索。
明明喝了一坛多的酒,易江南的步子却丝毫不显摇晃。她一身的胡服配上长及脚踝的黑发,在无人的空巷中像极了鬼魅。虽然带着一张跟唐棠相似的脸,只是身型更小,身体也更结实。
耳边忽然有些“飒飒”的声音响起,易江南陡然抬头,猛地发力一跃便跳到了屋檐之上。与她相对的还有一人,从轮廓看也是个女子。
就听那人问,“他怎么说?”
易江南低下头,似乎有些伤情,又带了几分恨意。那人一看便懂了,嘴上却隐隐带了笑,接着问,
“这下可以告诉我那几封信上都写了什么了?”
……
定国公派出去查清河郡主之事的探子已经回来了一波,得到的皆是明面上的消息,让这个霍夫人的经历看似十分简单清白。他今日一整天都耗在了姑苏台,被安世妨逼着下了五局棋,又蹭了两碗饺子和一坛桃花酿。
安世妨原本酒喝得好好的,忽然听着应崇川养的暗探用了几日功夫就探出这么些东西来,手上的夜光杯往桌上一搁,就极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你究竟行不行?”
她没见过易江南,自然是不知道为何应崇川在听了六安堂之事后反应出此之大,可关于霍睢与他夫人之间别扭的关系,她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不愿意告诉旁人罢了。
应崇川带着心事一口喝尽了杯中酒,原本连输了五局棋心中就不怎么痛快,如今霍睢家的事也不顺利。他抬头见安世妨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在是不明白。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李宪从你手上抢了盐铁的利益,如今又大权在握,霍睢立场模糊,那人滑不溜秋也没个把柄在手上,你就不想想怎么翻盘?”
他的确是不明白,为何李宪登基后,安世妨既不回潮州,也不要国公的爵位,而是在东华山建了个堪比皇宫的宅院,偶尔还在长安吃喝嫖赌,没点正事。
安世妨左手搁了酒杯,右手停了筷子,眼瞧了满桌的美味佳肴,对面的人却早早失了胃口,这让她这个做主人的也有些扫兴,随口便说,
“李宪这么穷,我怎么可能去惦记他家的东西。”
比李宪还穷的应崇川:……
他倒是忘了,安家在潮州偏安一隅,做着临海和大梁的贸易,这些年早就富可敌国。反观大梁的国库,不知何时便被一代代的昏君佞臣败光了,几年的天灾人祸又让田地无所出,百姓无粮可吃,无衣能穿,若不是安家这些年一直在拿银子四处赈灾,怕是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大梁要休养生息,打不起仗。李宪要安抚好百姓,就自然是知道,安家深得民心,百姓就算反谁也不会反自己的救命恩人。
应崇川瞧了眼对面安世妨正吃着从南海千里迢迢运来的皇帝蟹,想这东西宫中的李宪定是吃不着的,于是心中稍安。
果然,钱能解百忧。
可还没过一会儿,应崇川忽然又蹙了蹙眉头,忍不住问,
“霍睢因为女人转性了,这事可能性大吗?”
安世妨知道应崇川还是想问那个清河郡主,她想了想自从霍睢成亲那晚开始,身边的这几个男人都不正常了起来。
先是李宪,在别人的圆房之夜便要来她这儿喝酒,害得她想要去霍府探听一番都不得,于是只能将李宪灌醉,结果还没走出两步便听李宪喊了声“唐棠”。
再是霍睢,自从去了应家军,那是多狡猾又运筹帷幄的人,结果竟当街从轿子里掉出来;前几日连家里牌匾都换了,好好的尚书令不当,偏喜欢被人叫“郡马”。
如今看来还有个应崇川也有问题,为了个霍睢的家事竟然上心成这副模样,连饭也吃不好。
“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我才这么问你,若让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权势地位,这事儿可能性大吗?”应崇川认真地看了一眼安世妨,脑中已闪过了千头万绪,到最后嘴巴张了张,始终没说出口。若是遇到安世妨之前他定不会犹豫,女人与皇位,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会选后者。偏偏如今他又不可能告诉安世妨他的心思——李宪坐在皇位上一日,便会虎视眈眈,绝不会允许他们二人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