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九章(1 / 2)
“我记起,小时候有人这么对我说过。”易承昀握住他的手,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舞步,却是出于不同的心思。
窗外烟花越发绚丽,闻徵缓缓侧过头,想在他脸上发现些蛛丝马迹:“为什么你会提出想去游乐场?”联想到易承昀的性格,闻徵始终对这点耿耿于怀,追问道:“你以前明明对这些‘幼稚吵闹’的地方嗤之以鼻。”
焰火炽烈燃烧的声音盖过了乐声,易承昀垂下眼,似在回避他的视线。
“如果你装失忆的话,我会很生气。”把他的反应当成心虚,闻徵几乎要甩开他的手,警告道:“你的前科我记得清清楚楚,再犯就三振出局!”
“我什么前科?”这句话似乎激怒了易承昀,他蓦然收紧手,紧盯闻徵的双眼:“你想做什么?”
本想撂几句狠话,闻徵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太死不好:“是你想象不到的后果,哼!”
易承昀不晓得有没有被他唬住,眼里倒映着忽明忽灭的烟花,想法捉摸不透。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闻徵冷静下来,放柔语气道:“你看你,好好坦白就不会有误会,偏喜欢什么都憋在心里,回房里继续喝会酒?”
易承昀的视线转向窗外,总感到眼前的情景无比熟悉,脑中却像隔了层纱,就差那么一点。
两人走出餐厅,走廊上安静得只有烟花炸开的声音,闻徵看向窗外的焰火,而易承昀在看他。
“你一直没告诉我,我们是为什么会结婚。”回到房中,易承昀倚在阳台边上,一手递给闻徵酒杯,出神望向被烟花染成墨紫的夜空:“但我隐隐有种感觉,我们之间感情应该很好。”
接过杯子不说话,闻徵抿了一口酒,酒意使他的脸颊微微发红。
“你问我为什么会想和你去游乐场,其实那不完全算是‘我’的想法。”易承昀将杯里红酒一口干尽,重新斟满,有节奏地晃动酒杯:“我有一本备忘录,上面写了很多,咳咳,你懂的。”
闻徵一时没明白:“什么?”
“里面说要给你建一座马房,培养两匹马,收购一个马术团队……”注意到闻徵脸色大变,易承昀心下了然,继续说:“最近的一件事是和你一起去游乐场,其他还有玩具、场景……”
闻徵刚软化的心、在听到“玩具”两字时硬生生被打断,难以相信易承昀居然把“玩具”“场景”写进备忘录,他死死捏住酒杯,咬牙切齿问:“我能看吗?”
“不能。”易承昀不难猜到他的心思:“你不用费心去找,就算找到,你也看不懂。”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赌气般灌下一大口红酒,闻徵随意放下酒杯,边脱下外套边揶揄道:“难不成你写给自己看的东西还要加密?”
易承昀耸了耸肩,向他举起酒杯示意,答案不言而喻。
闻徵气笑了:真是个奇葩!
“困了,我要睡觉。”一头扎进枕头,闻徵胡乱盖上被子,扔下他一个人呆站在阳台,闷声闷气道:“明天不仅要赶飞机,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活动要出席,早点休息。”
那边的易承昀没了声音,闻徵安心闭上眼,迷迷糊糊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这次的慈善活动闻徵事先毫不知情,是易承昀失忆后,从楚洋口中得知,易承昀为督促研究室加紧优化“精灵之眼”的功能,作出过两个承诺:
第一个承诺,是对拥有该项专利的公司注资十亿,这个在送“精灵之眼”给闻徵那天已经实现,相当于间接收购。第二个承诺,是在闻徵复明后,捐赠一千个同类产品给视力障碍儿童,他们即将出席的就是这个捐赠仪式。
当时两人心知肚明没有点破,事实上闻徵对自己能否复明根本没信心,而易承昀则是暗中替他做了最坏打算。
但难道易承昀就不觉得太劳师动众了吗?闻徵心里这个疑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问。
第二天早上,闻徵往暖处蹭了蹭,毫不意外发现自己像只无尾熊一样、整个人挂在易承昀身上,明明两人只结婚几个月,不知不觉竟变成习惯。
“你在笑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闻徵揉了揉惺忪睡眼,大胆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秘密。”
易承昀被亲得有点懵,反应过来,抬手便拉住要起来穿衣服的闻徵,另一手甚至恶劣地钳制住他的要害。
早上本来就是“活跃”的时候,闻徵猝手不及,软在他怀里,身体使不上劲,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想做什么?”
“我和你,既然婚后那么甜蜜,应该履行过夫夫义务。”易承昀感受到闻徵身体禁不住颤抖,他将头枕在对方肩上,说话时的吐息把唇边玉白的耳垂染得粉红,声音低哑有磁性:“这个反应看来是有的。”
闻徵咬住嘴唇,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人的记忆分为功能记忆、肌肉记忆等,”手在使坏,易承昀的语调却认真得像在发表公司年度讲话,将怀里还在暗暗试图挣扎的闻徵轻松制住:“这些功能归大脑里的不同分区掌管,换言之,纵使一个分区受损,可能另一个分区的功能依旧完整。”
“你到底想讲什么?”因他手上的动作而无法思考,闻徵快被他折磨得疯掉,声音染上晨曦的雾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做什么都絮絮叨叨大堆的人,是你那方面的能力都变成参考资料了吗?”
易承昀:呵呵
……
“看来资料是对的。”易承昀温和用纸巾把闻徵身上弄脏的擦干净,和方才旁若两人,无视闻徵看起来生气、实际上更像在撩人的眼神:“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多做类似复习,一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快扶我起来,不然要迟到。”闻徵拽着他站起身,脚不住打颤,气不过又“发狠”瞪了他一眼:“我今天要和那位盲人前辈骑手见面,你别添乱。”
那位前辈骑手居住的地方,在德国乡下一个小农场,和古堡是截然不同的风景。车驶上泥泞小路,举目所及,大片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草地。
他们坐车到农场外面下车步行,据说农场是骑手的先生亲手搭建,沿路不少专为盲人考虑而添加的小心思。不远吃草的马匹,一看到有客人来访,好奇的小马直接蹦到栅栏边上,争先恐后伸出头去嗅两人的手。
女骑手和她的丈夫、女儿一起接待两人,她大方上前握住闻徵的手,衷心道:“很高兴见到你们,你能重新看到,实在是太好了。”
有幸再见敬重的前辈,闻徵激动得差点没捧稳手上的花,真诚道:“谢谢,如果当时不是你的悉心指导,我难以想象,会多走多少弯路。”
“你太谦虚了。”她接过闻徵的礼物,笑道:“我的经验能给你带来帮助,也是我的荣幸,何况,”她转过身,向易承昀感激地点了点头,闻徵注意到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精灵之眼”:“收到易先生的礼物后,我们一直想亲自道谢,没想到你们会过来看我们。戴上这个之后,现在我能和普通人一样逛街,少了很多麻烦。还有,你们捐赠的事,在我们的圈子里面都传开了。”
“过奖。”面对新认识的朋友时,易承昀又变回那副礼貌而疏离的表情,客气道:“如果能对你有帮助,最好不过。”
他们和女骑手一家在农场里度过了半个下午,只是坐在场地上野餐、聊天,喂喂小马和小羊羔,闻徵张开双臂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静静流淌的白云,有种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错觉。
他知道,两人能有如今的惬意,是因为易承昀在背后替他承担了大部分,因此他更希望能为那人做些什么。
直到接近傍晚,易承昀和闻徵才与他们一家依依不舍分别,并约定好下一次再见的日期。
“有个小农场挺不错,小兔子和小牛多治愈,你觉得呢?”闻徵坐上车,向身后送他们的一家人挥挥手,回过头问:“你很安静,怎么了?不喜欢?”
“那位女士刚才说,你重新看到,是什么意思?”易承昀半边脸隐藏在车内的阴影中,闻徵登时愣住,后知后觉想起,舒了一口气:“我有时总会忘记,你现在不记得。”
轻描淡写把自己曾经失明、又复明的事几句话说完,闻徵想活跃活跃气氛,故作轻松问:“难道你的备忘录上没有写吗?”
易承昀声音低沉:“没有。还有,你没解释是怎样重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