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四章(1 / 2)
车在城堡大门前停定,闻徵正低头准备踏出车外,手蓦地被易承昀抓住,听那人说:
“我清楚那是小孩的一句玩笑话,人会长大,慢慢能理解。”
闻徵一愣,眼神复杂看向他:什么意思?
陡然收紧握住闻徵的手,易承昀垂眼看两人十指紧扣,沉声道:
“意思是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时候的惦记更像一种单纯对玩伴的想念,直到十六岁时,他远远看到牵着马的闻徵背对落日向他走来,才发酵成另一种感情。
闻徵心里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或许易承昀是不想让他误会?
两人就那么静静坐在车里,牵着手默不作声,车窗蓦地被敲响:
“这不是承昀哥哥吗?”
承昀哥哥是什么?闻徵眼眉挑了挑,余光扫了一眼:
一个穿着时髦的男青年在车外面拼命向易承昀招手,那个笑,闻徵一看就懂,又听青年一副和易承昀熟络的语气:
“没想到这次来又遇到你,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
呵呵,闻徵在心里冷笑一声,默默踏下车,无声打量起站在车另一侧的青年。
那人看上去比他小两岁,短碎发染成亮眼的棕色,肌肤是养尊处优的瓷白色,樱桃红的嘴唇,眉毛仔细修过,还画上眼线,衬的一对桃花眼分外勾人。
当易承昀在闻徵身后下车时,青年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蹦去,张开手似要扑上前。
可惜他没料到易承昀根本没注意,一手自然而然搂住闻徵的肩,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青年脸上的笑明显僵住片刻,随即若无其事走到两人身边,笑眯眯开口问:
“这位是承昀哥哥的朋友吗?我是承昀哥哥的发小,有空大家一起出来玩。”
发小?闻徵偏头望向易承昀:完全没听过?!
“这是我的丈夫闻徵,你应该看过新闻。”
易承昀平静回道,向闻徵介绍:
“这是我表弟的朋友,向岚。”
没放过向岚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闻徵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淡定答道:
“很高兴认识你。”
“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介意的话,今晚大家一起吃饭吧。我早就想了解了解承昀哥哥的丈夫。我和承昀哥哥已经认识十几年了,相信和闻徵哥哥也可以做好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闻徵的错觉,在“好朋友”三个字上,向岚似乎在咬牙切齿。
“可是我比较喜欢安静,”
凭什么要迁就你?!闻徵心里莫名不爽,猝不及防被拉来城堡就算了,还遇上这么号人,他抬眼问易承昀:
“你订的是哪里的餐厅?”
任易承昀再迟钝,此刻也感觉到有哪里微妙,抬手揉了揉闻徵的头发:
“是在城堡二楼的洛卡。时间比较紧,我只定下了半个餐厅的座位,应该不会太吵。”
看到易承昀轻抚闻徵头发的动作,向岚眼里快喷出火来,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惨笑,有意无意挨近易承昀,眼角下垂,做出一个可怜的姿态:
“承昀哥哥,我们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面。我真的好想知道你的近况,难道你觉得我会吵到你们吗?”
闻徵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叙旧可以另找时间,你应该是和你的朋友一起来的吧。”
易承昀抬头望向在站大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的几个外国人,稍一颔首,开口道:
“我看到你的教授在那边等你,还是不要让老师等太久,改天吧。”
“可是……”向岚不甘心地还想开口说什么,但当他看到易承昀垂头牵住闻徵的手时,不自觉捏紧拳头,强颜欢笑道:
“好可惜哦,没关系,等我回国了,再上门拜访你们。”
看着向岚一步三回头朝大门走去,久久没说话的闻徵终于开口:“你们很熟?”
“一般般,和他家里正常生意来往。”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易承昀一时大感意外,试探问:
“你在吃醋吗?”
“你才吃醋。”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闻徵顿时炸毛,白了他一眼:
“倒看你被叫承昀哥哥挺高兴的。”
“别人怎么称呼我?我没有办法控制。也懒得理会。”
像想起些什么,易承昀手一用力,把他拉近自己怀中,贴在他耳边,低声道:
“不对,我好像只在乎一个人怎么叫我。”
忽然而来的亲密举动,让闻徵的耳垂顷刻变得像玛瑙一般红,胡乱推了推他的手,别扭道:
“关、关我什么事?饿了,进去吃饭。”
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彼此在说悄悄话时,远处投来嫉恨的目光。
城堡的餐厅两人都很熟悉,易承昀选择的是窗边的位置,他们坐下时适逢夕阳西下,灿烂的云霞将澄净的天空染成一幅五彩缤纷的油画。
捻起酒杯,易承昀似乎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半开玩笑看向闻徵:
“你以前说长大要在这里向我求婚。”
差点被红酒呛到,闻徵惊讶抬起头,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绯色的霞光打在易承昀的侧脸上,把他立体的五官镀上一层淡淡的绒光,那人黑色的双眸被晚霞映衬得熠熠生辉,比闻徵看过最昂贵的宝石还要好看。
“怎么了?”
见他只看着自己发呆,一句话不说,易承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问:
“是饿了吧?让他们上前菜?”
勉强回过神,闻徵匆匆低下头,盯着玻璃杯上那人的倒影,试图掩饰慌乱的心跳,用很小的声音答了一句:“嗯。”
如易承昀所说,餐厅里的环境安静,只有偶尔上菜时牛排被调汁浇灌的滋滋声。
闻徵无端心中冒起个小念头,以后要是每晚都能这样一起吃饭,就算不用在城堡里面也不错。
可惜温馨的气氛没维持多久,一位侍应来到他们桌前,礼貌问:
“那边有一位先生想为你献上一首钢琴曲。”
两人回过头,闻徵不出意外看到,向岚坐在钢琴前,故作矜持的向两人抬手示意。
易承昀朝侍应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四周的灯光黯淡下来,轻缓的乐声在大厅中静静流淌,闻徵一时心里不是滋味:
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向他丈夫示好,是当他死了?
“你不喜欢。”敏锐地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易承昀倾身握住他的手,关切问:
“是不喜欢钢琴曲?还是这里的东西不合胃口?”
不喜欢向岚的存在,这句话闻徵没能说出口,一口闷了半杯酒,别过头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承昀哥哥,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一曲完毕,向岚款款走到两人跟前,自顾自坐下:
“闻徵哥哥对吗?或许你知道,《卡农》是帕赫贝尔写给他暗恋的人,描绘被人拆散的单相思,多么浪漫又凄美的旋律。”
“是么?我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卡农》中曲调尽管一再反复,规律的和弦却能奏出曼妙的旋律。尽管以淡淡的忧愁作开头,光辉的结尾意在给人带来心灵上的平静和希望。”
轻晃酒杯,闻徵欣赏向岚变得煞白的脸色,不紧不慢道:
“一段流芳后世的曲谱,只把它的意义局限于小情小爱,未免太狭隘了些。”
“原来你对钢琴有兴趣。”听到闻徵的话,易承昀感觉有哪里怪怪的,附和道:
“我预定的时候疏忽,没有请钢琴师,向岚你有心了。”
仿佛被隔着枕头捶了一拳的向岚:“不、不客气。”
“作为回礼,不如我们送你一瓶62年的康特斯坦。”
没想到易承昀这么耿直,闻徵心里偷笑,装作关切的模样:
“听说这个酒里加入纽西的酸葡萄和柠檬汁,风味独特,我相信你一定喜欢。据说这是黑山皇后在出嫁前,让人酿造送给曾对她穷追不舍的假贵族,让对方不要再痴心妄想。”
这个故事是闻徵现编的,不过他自己说着说着,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向岚气得脸色发青,又为了要在易承昀面前维持形象不能发作,憋得额头青筋毕露:
“那可真是谢谢你!”
话说到这份上,向岚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借口推脱离开。“你不喜欢他。”刚才起一直在观察闻徵的神色,易承昀确认了这一点,斟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