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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游移不定,萧瑶不知该不该去趟慈宁宫,跟母后把今日之事重新说道说道。姑姑去慈宁宫之事,她是知晓的,这会子也没见母后派人来,倒是有些不寻常。
正思量着,半夏已疾步从院外走进来。
“公主,太后娘娘召您即刻入宫。”
果不其然,母后下懿旨赐婚之前,定然是会来问她心意的,只是她还没想好,她这个臭棋篓子还要不要按照原先的想法落子。
刚坐直身子,正要将载雪抱至美人榻上,又听见半夏补了一句:“听说首辅大人刚从宫里出来。”
萧瑶抱着载雪的手,陡然一松:“季首辅去找过我母后?”
半个时辰后,萧瑶陪着薛太后用过晚膳,终于证实,季首辅入宫确实是求见太后的,且是为了季昀。
只一事,是她没料到的,季昀同旁人定过亲,虽是口头婚约,对方却是再守礼不过的人家,鸿胪寺卿之嫡女余湘。
嗬,季昀果真是个伪君子,既然定过亲,为何不早些放出消息,要在京中招蜂引蝶,吊着满京城贵女们的胃口?
甚至今日还参加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他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多结交几位贵女,或是青年才俊,让他们为睿王所用吧?
想到睿王的一贯作风,萧瑶越想越觉着自己猜着了!
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分明是气不打一处来,薛太后看在眼里,却以为她比打击得失魂落魄。
“昭昭,你年纪尚小,天下好男儿何其多,勿要过于执拗。”薛太后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膝头攥着,爬了细纹的眼皮夹着悲悯,虽不祥,她仍忍不住提点了一句,“想想你姑姑,啊。”
姑姑?
是了,姑姑当年一腔真心错付,伤人伤己半生。
可她不同,萧瑶不着痕迹抽回手,目光转而坚定,她要拆散这桩婚事,不为什么劳什子真心,只为让那位余湘姑娘看清季昀的虚伪,免得害那姑娘一世。
“母后。”萧瑶抬头,目光灼灼,“我要亲自去问他。”
天色暗下来,无数盏宫灯汇成一片萤光之海,将重重宫苑拢在其中,处处琼楼玉宇。
萧瑶坐在马车里,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转过弯,经过国师府门口,她喊停了马车。
要不要进去问问世迦哥哥,季昀究竟是不是那位余湘姑娘的良配?若她一时冲动,拆散的是人家姑娘天定的姻缘,怎生是好?
“公主?”半夏见萧瑶面露迟疑,身形未动,不由出口问道,“可要奴婢去叩门?”
望着国师府紧闭的大门,萧瑶摇了摇头:“不必。”
国师乃大琞重臣,窥测天机,求的是国运昌盛,小小一个季昀哪里值当惊动国师?
夜色静谧,周边铺子大半打烊,不知哪里传来稚童的嬉闹声。
这么一停顿,先前郁结心口的火气倒是散去大半,本想不管不顾去季府给季昀当头一棒,叫他在京中扬扬恶名,眼下一思量,萧瑶免不了要顾及季首辅颜面。
季家也不只有季昀这一棵歪脖子树,还有季首辅和季昂两棵栋梁之才。
“掉头,回府!”
罢了,今日她暂且放季昀一马,明日再做打算。
殊不知,国师府内,宋世迦书房里,跪着一道黑影。
“做好你分内之事,其他我心中有数。”
“属下绝无催促主上之意,只是国君……”黑影动了动,几乎同地上的影子融为一体。
宋世迦拧眉,周身散着冷意:“国君那里我自有计较。”
说罢,自书案上抽出一封书信,抬手一甩,丢至黑影面前:“把这个带回去。”
“是!”黑影应声消失,连同地上那封书信一道。
马车骨碌碌碾过夜色,惊动附近人家门廊里的睡犬,传来几处犬吠声,很快便恢复宁静。
府门外,羊角珠灯璀璨轻扬,灯光洒在丈余高的银杏树上,无数把翠绿小扇被镀上银辉。
银辉倾泻而下,照出一人侧脸,正是季昀。
萧瑶心底零星的火星子,像被浇了热油,滋啦啦往上窜。
“季昀,本宫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敢先来找本宫!”萧瑶一甩门帘,跳下马车,在季昀一臂远处站定,飞起的细眉满是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