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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忙着张罗赏花宴,御花园里的百花也开得正艳。
琞文帝的后妃们,个个身着素衣,相携赏花。
御花园中央的二层小楼中,陈婕妤倚靠美人榻,闻着花香,闭目安睡。
不多时,拧眉睁眼,将贴身宫婢唤至近前,语气不善:“外头是怎么了?这么吵,我和皇儿还怎么睡得着?”
粉衣宫婢朝半卷的竹帘望了望,小心翼翼回道:“回娘娘,是各宫娘娘、小主在园中赏花,您要不要也下去走走?”
哗啦!
陈婕妤长臂一挥,涂着蔻丹的手扫过榻边方几,茶具、点心顷刻被掼在地上,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中,她怒气腾腾:“贱婢!你竟敢叫我去迁就她们?”
说话间,她神态变了又变。
支起身子,望着小楼不远处的莺莺燕燕,掌心搭在隆起的腹部,笑意轻蔑,眼神倨傲:“嗬,她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她们那些人早晚要被送去皇寺削发修行,我可是未来的太后娘娘!”
宫婢听在耳中,大气不敢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地磕头赔罪,陈婕妤却仍不肯罢休。
护甲上的宝石在虚空中一划,指着竹帘外,颐指气使道:“去,叫她们都回去!夏日闷热,我和皇儿在这里才睡得好,从今儿起,谁也不许来打扰!”
“娘娘!奴婢不敢!”宫婢身子瑟缩着,几乎要吓哭了。
“你不敢去赶她们走,却敢在这里跟我顶嘴,你是看不起我,还是不把我的皇儿放在眼里?”陈婕妤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通,扬手便朝她脸颊扇去。
刚要挨到又生生忍住,留下印子被太后瞧见总归不好。
她愤愤收回手,不甘心地捂着腹部喊:“哎呀,我肚子好痛,疼死我了!”
跪在碎片边的宫婢,吓得脸色煞白,仿佛丢了半条命。
得罪主子娘娘们事小,损伤到陈婕妤腹中新帝事大呀,宫婢哪有胆子再说半句不是?跌跌撞撞朝楼下奔去:“奴婢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正在御书房批折子的萧瑶,被后宫佳丽们吵昏了头。
各个都道陈婕妤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要萧瑶去替她们做主。
萧瑶捏了捏眉心,只觉满殿珠光宝气,比堆积如山的折子还让人头疼。
眼前的事,说来也不算棘手,陈婕妤还有几个月便要临产,忍忍也变罢了。
“诸位娘娘、小主受了委屈,本宫心里清楚。陈婕妤也是事出有因,今年宫里早些供冰,届时陈婕妤和小陛下能安枕,诸位随时都能去御花园。”萧瑶思虑一番,总算将此事暂且按下,没叫她们去慈宁宫吵嚷。
望着众人不情不愿离去的背影,萧瑶怅然。
也不知皇兄在世时,是如何平衡后宫的,幸而她前世并未纳皇夫,省心不少。
草长莺啼,惠风和畅,各府马车、轿撵陆续往大长公主府而去。
姑姑早早点名要她去,萧瑶不能不给面子。散朝后,将紧要的折子批完,便匆匆往大长公主府赶。
临近正午,骄阳似火,冷冷清清的公主府里是少见的热闹。
萧瑶自小在宫中长大,同京中贵女并不算熟识。
唯一交好的清婵姐姐随父兄去了北疆,她也无意同其他人周旋。
“白芷,你随她去见大长公主。”萧瑶指着公主府一位紫衣婢女道,“跟姑姑说一声,园子里太喧闹,本宫自去寻个清静地界赏花。”
“哦,还有,姑姑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记得给本宫留着。”
言罢,萧瑶举步穿过九曲桥,往湖对岸的水榭走去。
九曲桥两侧,碧波荡漾,绿萝裙般的荷叶亭亭立于湖面,碧色间远远近近点缀了许多粉白花苞。
未到开花时节,此处果然没人来。
水榭四周,竹帘卷起,荷风穿堂而过,萧瑶迎风踏入水榭,脚步一滞。
“你怎么在这儿?”
闻声,季昀抬眸望来,指尖未及落下的棋子险些惊掉。
眼前人粉衣白裙,清丽如湖面新荷,鬓边发丝临风飞舞,姝色无双。季昀脑中无端忆起那晚替她挽发的情形,指尖微颤,面色更白一分。
正欲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莽撞地闯进来。
常轲提着一只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木桶,边跑边喊:“公子,这湖中果然有鱼!”
瞬间,季昀面色由白转黑。
萧瑶闻声回头,并未瞧见。
只见灰衣小厮提着的木桶水花四溅,桶中肥鱼扑腾着,跳出水面,落在地板上,溅了一地水。
“……”
偷偷捉鱼,被元福公主撞个正着,常轲登时傻眼,任由肥鱼在地板上垂死挣扎。
他仿佛看到自己不久以后会像这只肥鱼一样,死得透透的。
“季昀,你竟然让人在公主府捉鱼!”萧瑶回眸,对季昀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