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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迦一手绕至身后,一手撑在栏杆上,视线从漫天星辰收回来,落在她脸上。
眸光似乎汲取了日月精华,璀璨明亮:“不是我帮你,是九天神明帮你。”
萧瑶莞尔,在大琞国百姓心中,历任国师可不就是九天神明一般的存在?
“世迦哥哥在此等我,所为何事?”萧瑶双手搭在栏杆上,微微屈膝抵在栏杆边,起了玩心,倾身去摘栏杆外油绿的枇杷叶。
“阿瑶可想做女帝?”宋世迦眉眼温暄凝着她的侧脸,耳畔南珠莹莹生辉,她微扬的细颈姣好如鹤,面上却带着一丝孩子气。
他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微微收拢,指节泛白。
闻言,萧瑶愣了一瞬,笑出声来,侧眸仰望他:“世迦哥哥不会以为,我会伤害小皇子吧?”
没等他有所反应,萧瑶轻轻摇了摇头,发髻上的珠翠钗环随之晃动,她弯弯的眉眼越发灵动:“我不会,萧瑶无心夺权,只愿天下太平。”
宋世迦眉眼含笑,抬眸望着天边斗转星移,未再开口。
也是萧瑶运气好,北剌国七皇子屯兵北疆,她尚未拟好合适的人选,便有喜讯传来。
北剌五皇子刺杀汗王,意欲夺位,却被他的王妃及时告发,汗王一怒之下,斩杀五皇子不说,还收了所有儿子的兵权。
东琉国则因突如其来的风暴,不得不将所有船只返航,一时恐怕自顾不暇。
世人皆道,摄政女君得神明庇护,执掌朝政总能逢凶化吉。
听得多了,连萧瑶都忍不住怀疑,莫非真有老天真的在帮她?
可一想到仍留在京城的睿王,萧瑶立马将心中侥幸抛却,若老天真帮她,早把睿王收了,而是不留他在她面前碍眼。
睿王一日不离京,她心口便一日梗着一根刺。
京城也有一座睿王府,占地没有公主府大,离皇城也稍远,却是一个清净地界儿。
乃是萧瑶的父王,琞武帝在位时,为表现兄友弟恭,特意为前睿王修建的。
如今的睿王萧瑾,自来京城参加国丧之日起,便入住睿王府。
萧瑶甚少召见他,他却也没闲着,成日里结交百官,在睿王府花园设小宴,名为赏花叙旧,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此,萧瑶愁得夜不能寐,可他终日着素衣,为逝去的皇兄戴孝,礼数上实在挑不出错来,朝臣、百姓有口皆碑,赞他兄友弟恭,有乃父遗风。
一口浊气闷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萧瑶除了派人盯着些,别无他法。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御花园中群芳争艳,隐隐约约能听到后宫佳丽赏花的声音。
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却仿佛永远也批不完,萧瑶轻轻捶了捶酸痛的后腰,望着眼前厚厚一摞明黄奏折,负气地将手中御笔生生折成两段!
睿王两世汲汲营营,对皇位势在必得。
若同前世那般,皇位终究会被他夺去,他才是九天神明选中的紫微星,那她这会子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心绪刚刚平复些许,殿内明黄色帷幔微微晃动,凭空闪出一道身影。
悄无声息,连殿门外守着的内侍也未察觉。
正端着承盘进来奉茶的白芷,一转身,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却被对方冰冷的眼锋生生止住。
“白芷,本宫要歇会儿,将殿门关上。”萧瑶将手中折断的御笔丢至渣斗中,不紧不慢吩咐道。
白芷背上惊出一身冷汗,点头称是,转身将殿门合上。
眼前男子穿着打扮跟禁卫无异,周身气息却危险百倍,公主府的影卫,白芷都没见过正脸,更别提皇帝影卫。
十三是萧珵最信任的十八影卫之一。
萧瑶神色如常,扫了白芷一眼,并未开口支她出去,白芷忙将承盘放下,退至立柱旁,紧张地不敢抬头。
倒是萧瑶,捧起白玉盏,浅饮一口,才将目光落在十三身上。
“公主,今日睿王邀新科状元季昀过府。”十三躬身行礼,语气波澜不惊,目不斜视,完全当白芷不存在。
闻言,萧瑶面色未变,眸光却是一寒,将茶盏轻轻放回小叶紫檀嵌银丝承盘上:“哦?季昀。”
思忖片刻,萧瑶背着手将身后蝶黄绣海棠花织锦迎枕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撩起眼皮望向十三:“他去睿王府了?”
“是。”
“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十三摇摇头:“公主恕罪,睿王府戒备森严,十三未敢贸然入内打探。”
睿王府的影卫,自然也不容小觑,萧瑶一点也不意外,摆了摆手道:“也罢,你且先退下,继续远远盯着睿王即可。”
听没听到都不重要,萧瑶用脚指头想想,也知晓睿王的心思,原来他此时便开始拉拢季家了。
皇兄待季家不薄,父皇更是对季大人有知遇之恩,萧瑶实在不知,季昀为何要同睿王狼狈为奸。
“十三遵命。”话音一落,人便没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
白芷正愣神,萧瑶自笔架上取下一支新的御笔,轻轻敲了敲她脑门儿:“别愣着了,派人把季昀召来。”
说完,墨色瞳仁微微一转:“不,带他去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