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空谷幽兰（修订）（2 / 2）
“大哥，嫣嫣。我来了！”对着李园泷很平静。但转叫嫣嫣时，泷的眼中出现了关心与担忧，更有几分宠溺。这样的发现让我的心里有了酸酸的感觉。或许苗芽对于泷来讲只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寡妇清则是可以交心的知己；可是这李嫣，我敢保证，在泷的心中她占有相当的份量。那泷当初在答应我回咸阳之前所考虑的事，也许很大程度上便是这位李嫣。
李嫣看了看李园，李园则识趣的笑道：“你们先谈。”然后转身离开。
等确定李园离开后，李嫣带着羞涩的笑，轻唤泷的名字：“泷哥哥！”她知道泷的真名，泷没有瞒过她。
“今日我来，是为了向嫣嫣辞行的。也许过几天我会离开寿春，以后要回来的机会可能会很渺茫。”泷向两人作了一揖。
“这五年来，因为有你的照顾。我过得很开心，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嫣嫣，你要保重哟！”泷的语气中有很多的不舍，我听得真切。
“泷哥哥是找到了那位天使？”此时李嫣脸上的羞涩已然不在，换上的是苦涩。
泷笑着回答：“不，是她找到了我！”说到此处他将右手放到胸前，好像按住了什么。我知道，那是胸前的一块翡翠。是他高中毕业时我送他的，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带着从没离过身。
“也罢，泷哥哥原就和那天使是一对儿。如今能够重逢，也算是天赐的福气。嫣儿在此就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幸福！”说到此处，李嫣已经热泪盈眶，泣不成声了。
“嫣嫣，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最亲的人。当日你哥要你嫁与春申君时，若然你不同意，我就算是死也会把你带离寿春。”说到此处，泷也皱起了眉头，像是不解为何李嫣会同意下嫁。“可是既然已经嫁了，你就一定要幸福才是呀。”
“我很好，君上对我也很爱护。”李嫣抽抽嗒嗒，玉手从怀里掏出一条丝绢抹了抹泪，强打笑容道：“泷哥哥就放心去吧！”
说到这里，泷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李嫣搂在怀中替她抹泪：“好了，已经长大了就别再哭了。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什么事都依你哥哥。他……他的野心你应该明白！”
“是！”听了这话，李嫣忙从他怀里抽离。然后推着他“你快回去吧，打点好一切就离开。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知道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离开那天，你不用来辞行了，免得被我哥发现，到时恐怕走不了。”
泷感激地朝李嫣笑了笑，伸手再次拭去她的泪痕转身离开。
李嫣真的很爱泷吧，爱到肯为了他放他走。我正低头思索，却被从后面进来的李园打断：“姑娘已经看见了。不知这时是否愿与舍妹见个面？”
“好！”正好我还有话要对李嫣说，于是径直开了门闯入园子里。
我的突然闯入，吓得园中佳人退了好几步。
“你是谁？好大胆子，居然闯进春申君府上。”看这李嫣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见到陌生人闯入居然敢大声质问。
“李姑娘别怕，我没有恶意的。”我笑着坐在园内的石凳上。
“你是……？”她上下打量了我，突然恍悟：“你是季嫣然？”说完后如同我打量她一般，她将我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了一遍，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我是不是合格。
“是的，我就是季嫣然。嫣嫣姑娘的大名，嫣然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也算是缘分。”没想到远看觉得这女人已经很美，走近一瞧更是灵气逼人。
若说苗芽是艳如富贵牡丹般华丽、那这李嫣则是秀若空谷幽兰般灵气。两人相比，竟是不分轩轾，不得不让人感叹上天造物之美呀。
“姑娘怎会来此？”李嫣深吸一口气，然后坐到了我旁边：“嗯……想来是家兄的不是，冒犯了姑娘。姑娘刚才应该在里面都听见了……”
这小女人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脑子转得很快。
笑着不答她的提问，我抢过话头：“嫣然今日来是想谢谢姑娘当日对泷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想来小女今日也见不到泷了！”
这话自然是真的，我内心对于李嫣是万分的感激。
“季姑娘客气。”李嫣的神色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而我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光辉。
“那日嫣儿原本就是去山上祈福，谁想能在路上遇到泷哥哥。他拉着我的裙角，一直轻唤着嫣……”说到这里，那张秀气的脸显得更光彩照人。“那天的情景还立立在目，宛如昨日。”
接着她低下头，有几分愁怅：“不怕姑娘见笑，我原想这是上天赐与李嫣的良缘，让这郎君落难到我面前，还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谁想到一切皆是李嫣自作多情。”
“季姑娘，此去请一定要好好照顾泷哥哥。他的身体似乎还未完全恢复，还得好生调理才是！……”
现在的我几乎插不上嘴，全是那姑娘一人在讲。或许她只是在讲给自己听而已。听她柔柔的嘱咐得越多，我的心也就越不安。狼狈的打断她，我急急地道：“李姑娘，今日来此打扰实在是嫣然莽撞，先告辞了！”
轻轻招手，将屋内的楚楚与阕箜一起唤出，阕箜朝李嫣道了一声再见，然后三人一起逃离现场。
一路上我都心事重重，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回到家中，泷已经在家了。我不便说起今日之事，便只推说与季楚和阕箜一起在寿春城里逛了逛。泷笑着也当今天没事发生般走浴池冲凉了。
突然想到，之前和泷游泳时，泷都穿着中衣，而我也是如此。开始只当是这古代没泳装外加思想保守，如今想想似乎不是这么简单。越想越不对，只觉得秘密一但揭晓就想知道得更多更深。
于是我干出来有生以来最荒唐的一件事，偷窥人洗澡。不过好在我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去，到浴池时泷已经泡在了水里。
透过弥漫的水汽，隐隐隐约约看到泷的后背，那上面无数鞭伤纠结交错，居然让人觉得恐怖和害怕。这是我印象中不曾有过的。我几乎能看到当初泷刚到楚国时被这些人渣虐待的一幕幕，我的心也随着脑中里的画面一次次碎掉。
难怪泷在我面前从来没脱下过衣服，他是怕我难过怕吓着我！在他身上究竟曾发生过怎样可怕的事呀。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落，烫得我皮肤发痛。下意识的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只求这样能将心上的痛一并抹去。
像是觉察了什么，泷突然转过身站起来，这时有一道最为严重的伤口呈现在了我眼前。那是两肩锁骨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穿过锁骨一般，那痕迹最令人触目惊心。
我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这样的伤极有可能会影响泷之后双手的行动力。难怪李嫣会说那番话，想是之前都是由她来替泷换药包扎吧。
默默的退出浴室，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谁知半路上居然撞到阕箜。
“姑姑，你都看见了！”阕箜说得相当冷静。
我点点头，泪水再次滑落：“难怪今天李嫣会讲那些话，是我太粗心。一直以为泷不愿讲我就不问，这样对泷是最好的。可是今天看来，我错了！”
“姑姑，我只觉得嫣姨今天很奇怪？”阕箜摸摸下巴，故作深沉。
是吗？突然想起泷今天对李嫣说的话。泷原本认为李嫣是不会嫁给春申君的，还准备帮她逃婚。谁知道李嫣居然令人意想不到的同意嫁了。这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使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今天她对我说话时，显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而且似乎背后还包含了什么。当时我只顾自己的思路，完全把这一节忽视掉了。
莫非……不好！
不顾一切地冲进马厩拉了一匹马，在没有马蹬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凭着记忆的路，再次来到了春申君的别院。刚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慌乱。
有人高喊：“夫人上吊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