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1 / 2)
尤星凉躺在床上,与垂头看他的陆喜大眼瞪小眼,来不及伤春悲秋,立即问道:“谁打你了?”
他七魄方才归位,体弱神虚,说话有气无力,却仍能听出话中饱含的恼怒、关切之意。
陆喜是已逝帝后二人的掌上明珠,自小娇生惯养,所过皆是玉食锦衣的日子。即便是少时,尤星凉故意气她,却也不曾动手伤过她分毫……
“谁欺负你了?”
尤星凉似乎有些急,勉力从床上坐起身来,陆喜见此忙伸手搀扶着他。‘吱呀’一声,这时,门扉被人推开,两人齐齐朝门口的青年看去。
周尧似一尊石像,将一腔喜怒哀乐尽数压抑在冷硬的表面之下,但他那双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眼巴巴的盯着陆喜搀扶着尤星凉的爪子。
陆喜见周尧一张脸越来越黑,指尖动了动,尤星凉却一爪子准确无误的握了上来,方一出口却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那动静之大,几乎让陆喜以为房屋会被他这咳嗽声震塌似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尤星凉伸出苍白的爪子抚向陆喜的肿脸,急怒道:“谁打的你!”
他咳的面色发白,明摆着一副病秧子模样,可这话却说的气势十足,仿若恨不得立即拿刀斩了那殴打陆喜的罪魁祸首。
可惜,罪魁祸首周尧闻言既不心虚也不悔恨,凌厉的目光反是随着尤星凉那瘦脱相的爪子缓缓移至陆喜脸上。
陆喜同他对视,在尤星凉冰冷的五指即将抚上侧脸时,心窍骤开,忙朝后退去。
她离去突然,尤星凉骤然失去支撑,腰肢一软,差点朝地面滚去,栽成一个王八模样。
慌乱之中,尤星凉伸手抓住一侧帷幔,借力倚在床栏重新坐好。按理说,这若是在五年前,陆喜这般戏弄他,他是应当发好大一通脾气的。
只是世事变迁,他如今病秧子一副,心火弱的可怜,因此只欲浅浅抱怨两句,可他话音方才出口,陆喜便气势汹汹的截断了他的话。
她一手捂住红肿的侧脸,一手拽住尤星凉的衣袖,字正腔圆道:“你不是问谁欺负的我吗?”
周尧挑眉,不动声色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告诉你,就是你的心上人妙客打的我!”
五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尤星凉为着妙客与陆喜退婚。加之今日妙客派遣黑衣人追杀她,说她不记仇却是假的。
尤星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握拳抵住唇瓣,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陆喜抽空瞪向一旁的周尧,眼睑微抬,一脸假模假样的挑衅。哪知这人却只是嗤笑一声,撇开目光不去看她,观那微微仰起的下颌明白无误的昭示着他对殴打陆喜一事毫无悔悟之心。
尤星凉咳的翻肠倒肚,忍着一身的酸软无力道:“妙客她怎么敢打你?!”
惊怒二字,显然‘惊’字占据上风。
陆喜默默的看着尤星凉,两人对视片刻,他终是反应过来。当年的华容公主久居深宫,十岁后再未公开露面出席宴会。因此,除去他这个假‘竹马’识得她,天玺城其余的公子小姐却是不知她年长后的相貌。
周尧回身将门阖上,挡住外界愈发刺耳的喧哗声,旋即背靠着门扉,抱胸看着二人叙旧。
直到此时,他仍旧不知陆喜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涵义,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想着……在他被朔回镜与五行八卦阵困在神鹿时,这人正在做什么。
“尤星凉。”陆喜单膝蹲在床前,目光冷静的看着他,说道:“你不用管是谁打的我,也不要去想我是被谁欺负了,这都不重要。”
“陆喜——”
“这不重要。”陆喜再一次截断他的话,她抿唇笑了一下,伸手一指自己的包子脸,又伸手指向他瘦成排骨的胸膛,不留情面道:“我远比你过的好。”
尤星凉缓缓垂下头来,一时有些沉默。
屋外,喧哗声渐起,齐整划一的脚步声朝门口逼近。离镜已然离去,屋外与不速之客对峙的只得天佑与小厮阿季。
周尧反身将门栓插上,缓步朝尤星凉走去,将赤霄剑递至他身前,沉声道:“三月前,我奉学院秘令至长留夺回赤霄剑,如今物归原主。”
见尤星凉不出声,他补充道:“剑中已生十岁剑灵,待日后他/她年长,实力必定不容小觑。”
良久,尤星凉方才伸手接过赤霄剑,周尧垂眸看去,只见他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泛着盈盈水光……
周尧自是知道这是什么,他朝陆喜看去,却见陆喜也怔怔的看着那手背上的泪水。随即,她伸指抵在唇瓣,示意周尧不要出声。
五年混沌,一朝清醒。
当年有多风光,如今便有多落寞。
周尧默默后退,来到陆喜身旁。
屋外,卫队不知奉何人之命前来,周尧着心听着,听出拘明末父女争吵的声音,以及妙客若有若无的轻笑。
只是无论外间动静如何,陆喜与周尧都没有出面应付的心思。
陆喜目光悲切的看着尤星凉,周尧则理所应当的陪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尤星凉终于缓缓出声,“尤家被魔族屠戮,我因赤霄剑得以苟活,此后被本族之人带至长留折磨逼问赤霄剑灵之事,机缘巧合下,我越狱而出,跳入生死河逃离。”
尤星凉抬头看向陆喜,此时,他已恢复了平静,只一张脸依旧满是孱弱之态。
陆喜迅速瞥了眼身旁的周尧,随即低道:“尤家灭族之日,宫中生变,父皇病逝,哥哥暗夜从流霜归来带我逃离,我顺利活了下来,哥哥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