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2 / 2）
只是方才，陈析洛提起这事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尧。以前不懂事爱占周尧便宜，开玩笑说他是她第一属臣，既是这般，那要带回神鹿的第一人一定是周尧。
“神鹿荒凉破败，你如今是天启军将士，前途无限，若跟着我去了神鹿想必生活不会比在人族好。还有阿云，小孩子总要读书的，神鹿可没有老师可以教他。”
“倒是也不必久待，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陆青垚颔首，陈析洛看她这般，便知道这人日后一定是会回到神鹿的。
人族再热闹繁华，终究不是她的家。可他呢，他乃半人半魔，有时候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去处在哪里。
“将军为何加入天启军？”
陈析洛心中微有烦闷之感，问出这话后却又是笑了起来。
为何？
巫族被魔族屠戮，深仇大恨不能不报。再说，如今待在天启军中实则比流落在四方大陆更为安全。
可与陈析洛所想不同，陆青垚一本正经道：“我是被太慧招揽的。”
陆青垚回身坐在石凳上，低声道：“太慧于我而言亦师亦友，我想帮她，也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千年前，她因‘降魔’批语侥幸活了下来。一千年后，因着这折批语，离镜同太慧将她带到了天启军。
可是…她其实并没有这般大的能耐。
太慧与姬羽的政治才能远在她之上。天启军左翼将军余留修为比她厉害。有时候看着死心塌地跟着温子安的那些人，她甚至觉得她也不如温子安。
“陈析洛，你怎么看待魔族，你觉得我们有赢的可能吗？”
新招入伍的数万士兵良莠不齐，缺乏历练。朝堂混乱，帝王姬羽疲于应付，因此对流霜城的支援骤减。
天启军内部因着此前离镜所犯之事，部分人对太慧颇有微词，怀疑是她下令诛杀那些无辜之人。外族虽在太慧出面之下再次派兵加入天启军，但心中对人族芥蒂颇深，天启军如今看着似乎不错，实则是一团散沙。
问出这话后，陈析洛并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他方才反问道：“你呢，将军是如何看待魔人？”
他用的是魔人，而非魔族。陆青垚心细，立即便听出了其中的区别。
她想到周尧，于是严肃道：“对魔族我是极其痛恨的，但魔人不能一概而论。”
并且周尧不是普通的魔人，他是世所罕见的天魔。
陈析洛知道陆青垚在想周尧，他微微侧身朝黑猫躲藏处看去，却未见着其身影，也不知是何时离去的。
他沉默一瞬，却是再次问道：“将军有喜欢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陆青垚愣住。她脑海中闪现周尧的脸，于是立即别扭道：“如今时节情爱之事不重要，若总是谈这个倒是显得小气了些。”
她得同太慧学习，可这话说出来后却总显得底气不足。
“也没有总谈，属下是第一次问将军这事。”
陈析洛脸上是没有笑意的，可他的声音轻轻柔柔，总让人恍惚间误以为他是在笑。
清寒的微风中，草叶簌簌，男子含笑的声音缓缓传来，“将军若有喜欢的人，也想知道那人可是喜欢自己，其实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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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垂着脑袋丧丧的走在泛着湿意的小道上，眼前突然出现一把扫帚，他没什么情绪的抬头看去却是对上祝君年的目光。
祝君年同他对视片刻，一言不发的蹲下身子，抬起黑猫一只爪子，拾起他爪下落叶。
黑猫看着他，想着这怕是个傻子，都扫了多久的地了，也没见他停一下。
他要离去，祝君年却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按在地上不让他动弹，伸出手将黏在猫身上的落叶、枯草一一拍掉。
祝君年神色不悦，低道：“日后不要躲在草丛中，身上这般脏，一路走一路掉叶子，若师傅回来瞧见路上有落叶，会不喜我的。”
你师傅本来便不喜欢你！若对你有意，怎会这般久都不来瞧一瞧你。
黑猫心中诽腹，想到他同样的待遇，愈发恼怒，一爪子拍开祝君年的手，哼哧哼哧的埋头朝前跑去。
待回到饭厅时，周尧已经化作了人形。只是因着此前鬼祟躲在草丛中又避开了祝君年替他清理周身的落叶，因此未发觉头上还顶着一片枯叶。
直到他坐了下来，温宛方才发觉，于是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去取他头上叶子：“你方才是去哪了，我找了你许久？”
陆青垚同陈析洛回来时，正好见着这一幕。她顿在原地，看着温宛眉欢眼笑的替周尧取下头顶落叶，一时又气又怒。
是没手吗！头上有叶子不能自己取。
陈析洛在这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走吧，他们正等着我们。”。
陆青垚颔首，待在两人落座后，她气哼哼的主动替陈析洛夹了一筷子菜。
这动作过于显眼，一时，桌上几人都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周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脸色骤冷。温宛则捂着嘴眯着小眼咯咯的笑个不停。而阿云早吃饱了，由于不懂大人的心思，正呆呆的坐在一旁打嗝。
陈析洛微微垂眸，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似乎对这事并不惊讶，反是有点理所当然的享受。
陆青垚同周尧对视，良久，眉梢微挑，淡淡道：“我们也快三月没见了，听说你伤重，如今可是好的差不多了。”
若好的差不多了，那便同她回军中待着，别没事将那未婚大姑娘将丫鬟使唤。好手好脚，作甚么要她人伺候！
周尧没答，只冷冷的瞪着她。
陆青垚心中本便不舒服，周尧态度又不好，别说多气了。
她咬了咬唇瓣，避开眼去，想着她来此终归是想带他走的，若这人被温宛伺候贯了，不想跟着她去军中受苦那便坏事了。于是稍稍将声音放柔了些，不甚自在道：“你身体不好，我做了一些补身子的菜，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周尧还是不回答，一旁单纯的阿云及时打了个嗝，脆生生道：“将军，你做的菜已经冷了，宛儿姐姐便重新做了几道新菜。”
其实若菜冷了，热一下便是好的，之所以这般做是因着即便有陈析洛在一旁协助，陆青垚第一次做出的菜仍是难以下咽。
温宛心疼周尧，于是下厨快速炒了几道新菜。
闻言，陆青垚方才认真朝桌上看去，发现除去一道酸辣萝卜丁还在，她做的那几道菜果真撤了下去。
陆青垚心里难受。陈析洛悄悄凑近，压低了声音安抚道：“无事，日后有空我会教你做菜的。”
周尧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的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温宛跟前，硬邦邦道：“吃饭罢，冬日天凉，若再耽搁下去，恐饭菜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