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1 / 2）
黑沉沉的街道上人影一闪而逝。若隐若现的月光下，陆青垚紧紧追在黑衣人身后,越过条条小巷,来到一处偏僻却混乱的所在。
流霜城西南角
这里离繁华地带较远，偏僻荒凉,多是破旧而废弃的宅院。但是自从北方众多城池为魔族所占，那些流离失所的人逃至流霜城避难,这里便热闹了起来。
可这是一种毫无秩序的热闹，危险而空洞。
夜深，街道两侧不时能看见无处可去的乞丐,其中多是老人与小孩，他们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眼神麻木的看着行走在街上的陆青垚。
陆青垚被人引诱至此,奈何伤重未愈，将那人跟丢了去。
她在街上踟蹰，缩在街道两侧一直盯着她的一个老人却是一手抱着怀中的孩子，一手悄悄的朝右前方指去。
陆青垚也跟着悄悄的朝老人颔首致谢,随即大步朝她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临近一处破旧的小院,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陆青垚没有迟疑,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中有一个很大的水缸，水缸旁立着一身着男式长袍的女子。
这是消失一月的国师太慧。
太慧缓缓转身，看着呆立着不动的陆青垚，招手道：“青垚，上前来。”
与半月前相比,她的脸色好了很多，但眼睛却没什么神采，即便在笑，眼神却也让人感觉有些难过。
陆青垚上前，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觉这张脸是有温度的，方才朝四周看去，“你知道我在外面，是你的人引诱我前来的吗？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这般你追我赶的倒是弄的我有些紧张。”
“她不会说话，只知道听命行事，你莫要抱怨了。”
说着，太慧一招手，一名与她相貌一致的黑衣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人举止灵活，但双眼无神，看着与木偶无甚差别。
“木偶人？”
太慧颔首，从那名女子颈后取出一张泛黄的小人剪纸，那女子立即委顿下来，不多时便倒在了地上五官逐渐硬化，成了一个真正的木偶。
陆青垚看着，赞道：“太慧，你这法子倒是好，有时间你也教教我罢。”
“好。”
“你如今找我来是什么事？”
陆青垚双手背在身后围着太慧转个不停，假装不满的嚷嚷道：“当时是出了什么事？走的时候也不招呼一声。还有啊，你可不知道你走了后，徐世林是怎么对我们这些异族人的——”
“我知道。”太慧打断陆青垚的话，“离去事出突然，但如今我既回来了便不会让他继续胡闹下去。”
陆青垚定定的看着她。
“青垚，天启军高层出了内鬼。”
太慧对上陆青垚纯粹的目光，叹气道：“此前我与离镜暗中有所往来，一直商议着查出内鬼以及废掉徐世林之事，但近来我无法联系上她，想必她已然被困住了。”
“如今我失踪的消息散布开来，徐世林等人诬陷我通敌，正在四处捉拿我。天启军中我的人被控制住，如今我能用的人只有你。”
“徐世林有问题？”陆青垚目光不善。
“他没问题。”
太慧牵着陆青垚朝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他是统帅，不可能投靠魔族，但我与他政见不合，又确实离去突然，当然其中还有很多缘由无法一一解释。我目前能肯定的是他也在查军中的内鬼，但同时他要借此人心动荡时机将我的势力连根铲除。”
太慧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但陆青垚前一阵为了救那数百奴隶伤重，此时仍未好透。她不由的有些急，但到底没将一身伤势说出来。
进了积满灰尘的大厅，陆青垚本想与太慧商议接下来如何行事，却是见着了祝君年。他俯跪在地，头深深垂着，听到有人走近的动静方才抬头朝两人看来。
昏黄的灯光下，他脸色平静，虽被罚跪无法起身，但仍旧朝陆青垚淡淡的颔首致意。
陆青垚有点尴尬。
祝君年幼时是国师家仆，后被入朝为官的太慧看重收为弟子教导。而陆青垚勉强算作太慧半个弟子，如今见着师兄被罚跪能不尴尬吗？
她面色讪讪，又见着祝君年双腿似有疾，膝盖处隐隐透出血色，难免想到此前太慧那句‘我身边如今能用之人只有你。’
想到这，陆青垚不由得将胸膛挺的直了些。
太慧没叫祝君年起，她招手示意陆青垚坐下，与其商议接下来行事。
事毕，陆青垚拉着太慧去了院外。太慧见她鬼鬼祟祟，眉间微有疑色，却听得这人八卦道：“太慧，祝君年是做了什么事你让他跪下啊？如今正是需要人手，你却将他打成那番模样。”
陆青垚焦虑的搓手，想到周尧，若是她那可是一点也不舍得打周尧的。
“我留他一命已是怀了慈悲之心。”
这么严重吗？陆青垚想到此前见着两人亲吻的场景，又想到昨夜与周尧在床榻的胡闹，于是多嘴道：“可是……我之前见着他亲你了。”
“太慧，他是不是喜欢你，那你喜欢他吗？”
陆青垚心中有朵花，这朵花因着周尧逐渐绽放，而太慧则是在那夜间照着缓缓盛放的花朵的一盏明灯。
她是太慧半个弟子，但终究与祝君年不同，太慧于她而言亦师亦友，亦是可以倾诉之人。而周尧的真实身份，如今也只有她与太慧知晓。
人伦纲常她懂，祝君年与太慧是正经行过拜师礼的关系，但陆青垚还是想知道太慧的看法。
太慧未因着陆青垚的问话而有所不适，反是摸着她的脸，无奈问道：“你怎的关心起这事来了？”
陆青垚抓着她的手，故作老成又坦坦荡荡道：“我就是有些好奇。”
太慧脸色有些沉默，那夜祝君年强吻她，她确实有些心绪不宁，但战时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翌日便写信一封命祝君年亲自送至罗刹族想刻意避开她这弟子。
奈何祝君年见她病重仍旧操心军事，加上似被她此举惹恼，竟是趁其不备将她偷偷打晕带出天启军。
被带离的这段时日，祝君年仍以弟子之姿待她，恭敬守礼，但无论如何不允她离去。那时她病重，又因着信任未曾防备这人，因此已经错失逃离的机会。
在那段时日，她的病虽被祝君年调养的好了许多，但心中焦虑甚重，直至离镜寻来，听闻天启军退守流霜的消息，她心中惊怒，至此曾有过的朦胧情绪已然荡然无存。
“青垚，我与他只会是师徒关系。”
陆青垚闻言，歪着脑袋看了她半响，随即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话落，她又磨磨蹭蹭的贴近太慧耳朵，悄悄说了一句。
太慧凝眉看着她，随即无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