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1 / 2）
与以往两人互不相让的争执不同，这次周尧沉默了很久。
“陆青垚。”他缓缓道：“你一直在强调神族、人族、巫族,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天魔,出自魔族。”
“魔族残杀人族、妖族，侵略他们的家国,可这些人也在毫不留情的屠杀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没有道理我便应当站在你们这边。”
“不一样。”
陆青垚摇头,“你没有和他们接触过，魔族杀入是不需要理由的，他们的血液中蕴藏着杀戮,鲜血会让他们身心苏爽。”
周尧垂眸安静的看着她。
陆青垚同他对视，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她有些烦躁的反驳道：“你是不同的,他们自出生之时便在暗影之域长大，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的一切都是我教的，你是属于我的,你是我的人。”
因为是神族养大的魔,所以不会沉迷于杀戮。
周尧微微侧开身去,脸色有稍许的别扭,“我不是你的人。”
“你是。”
陆青垚缓缓起身，紧紧抱着他的双肩，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闷闷道：“周尧，你是我的人,你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也不会离开我的。”
他不会像她的族人丢下她义无反顾的赴死，不会像姥姥固执的将她捆绑在宫殿内，也不会像巫族人背叛她，利用她。
“周尧，我们别吵了好嘛，以后有事我们一起商量着来，我也不凶你了，你别走。”
一场几近惨败的战役让这世上唯一的神变得软弱下来，也让她更清晰的认识到目前的困局。
少女温热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周尧一颗心再次不安的跳动起来，他缓缓伸手，轻轻环住少女的腰，低低应道：“我不走。”
他不走，他也不知道可以去什么地方。
他一出生便被陆青垚揣在怀中带在身边，一路走来，听着她的心跳声，感知着她的装腔作势，她初入陌生地方的好奇与警惕不安，她对太慧的依赖，对人族虐待自己同胞的不解，以及在徐世林对外族人敌视目光下的窘迫。
周尧他……除去待在陆青垚的身边，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去哪？
陆青垚得到周尧的回应，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抓着他泛着湿意的长发，想起他已经洗漱过，她却一身污秽忙松开手，退了几步，不好意思道：“我身上挺脏的。”
身前一空，周尧扭捏的收回手，耳尖微红，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于是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是挺脏的，还一股臭味。你刚是不是和什么人混在一处了，身上味道这么重。”
陆青垚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自顾自道：“一身腥味，是挺重的。”
“你刚是不是和——”
话没说完呢，身前女子已转身急匆匆跑了出去，丢下一句，“我洗漱好再回来，你先睡下吧。”
周尧看着那微微晃动的垂帘，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回想着方才两人拥抱时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这半年，他其实一直被陆青垚抱在怀中，但那时他是猫，如今却是人形，抱起来时感觉是有很大差别的。
周尧低头想着到底是哪里不同，或许因着过于专注，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等陆青垚去而复还时，他竟仍旧站在原位不曾移动过。
陆青垚洗漱好准备上床，见周尧一动不动于是唤道：“你不睡吗？”
“要睡。”
周尧闷闷的应了声，呆头呆脑的走上前，踏上床越过陆青垚睡在里侧。
陆青垚侧身替他掖了掖被角，用同阿云说话时的柔和语气嘱咐道：“你睡吧，我眯一会就好。”
“你不睡？”
“今日魔族来袭，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趁机偷袭第二次，我们两个人不能都睡死过去，这样有人醒着，出了事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和以往的大大咧咧不同，陆青垚如今变得不安且警惕起来。
离镜说的很对，她不够强！
“嗯，那我先睡了。”
周尧说完，侧过身提着棉被罩住自己大半脑袋。但是很快，他便察觉到身旁女子匀称的呼吸声。
今日一战，与只需守护她一人的周尧不同，陆青垚很拼，甚至带着一股无由来的亢奋之意，似乎这场战争是她盼了好几百年才盼来似的。
她不要命的拼杀着，一点都不惜力，几乎将一身灵力耗尽。
周尧不同，在这场战役中，他被众人的惊惧、恶意、弑杀之意滋养，只觉身形舒畅，愈战愈勇。
黑暗中，周尧默默想着今日这一切，身旁却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他侧过身面对着睡死过去的陆青垚，听着她在睡梦中哭着祈求道：“姥姥，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怕死，你快放开我啊，我要上战场。”
姥姥吗？
周尧想，这应该是陆青垚离世多年的亲人，他没有亲人，但他有她。
随即，他又默默的想到，你是胆小鬼，你也怕死，但你自然是可以上战场的，没有人能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
“他是谁不重要，现在要赶快找到太慧，太慧…”
陆青垚皱着眉头，手紧紧攥成拳头，心一跳一跳的，显然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他／她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周尧伸手去捏陆青垚的脸，想到今夜靠在她身上的男的，不由的有些生气。
怎么可以有人比他还要更亲密的靠在她身上呢？
“周尧。”
陆青垚又突然出声。
昏暗的夜色中，周尧的手挪到她的眉眼处，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但微微有些湿润。
“你别走。”
几乎是带着哭腔，这话从陆青垚的嘴里清楚的说了出来。
他很重要。
周尧想，对陆青垚而言，他一定很重要！
像是心里盛满了鲜花，一切都变得鲜活大胆起来，周尧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动作利索的钻入了她的棉被中。
闹出的动静太大，陆青垚不免醒了过来，察觉身边温热的身子，她有些惊讶的问道：“周尧，你怎么……怎么跑我被子下来了。”
周尧被当场捉住，原本气势十足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他有些害羞，瞬间化为黑猫，磨磨蹭蹭的挪到陆青垚腰窝处，透过厚重的棉被，声音又涩又闷，底气不足道：“我冷。”
陆青垚摸着黑猫的尾巴，有些为难，“你这样，我睡着不小心压着你了怎么办。”
“压着就压着吧。”
陆青垚还要再说，周尧却抢先道：“你手冷，我替你暖手吧。”说着，四爪紧紧抓住陆青垚的手臂，尾巴一卷，谄媚的用一身温暖的皮毛裹住了她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