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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内。
姜斐然带来的烧烤酱料让所有人都尝了一餐风味独特的烤肉,赵菁和徐冬苒的厨艺本就不错,加上烤肉程序并不算复杂,姜玥和陆寒芝的领悟能力也快,最后这集体野炊倒也办的有模有样。
因为上午的活动让大家忙得够呛,主持人破天荒地大方宣布
“下午村子附近有个宽阔的草场,大家一起去放风筝吧”
相比帮邻居做农活,哪怕这放风筝可能也要比个一二三,但众人听了,也生出点似春游般的惬意来,甚至还听见jiy认真发问的声音
“妈妈,我可以要个小恐龙风筝吗”
甜甜听了这问题,盯着盘子里的烤五花肉,也开始为难自己的亲妈“妈妈,那我要长得像五花肉一样的风筝。”
赵菁“”
众人跟着哄笑了起来,小花在旁边看了看周若昀的脸色,有心等她也来问问自己要什么花样的,她若是开口回答一句“妈妈给的我都喜欢”,这样就能显得她比别的小朋友都乖巧,然而她等啊等,却始终没得到周若昀的一个注视。
怀揣着对下午放风筝活动的期待,嘉宾们齐心协力地把午炊的狼藉收拾了,就各自领了娃回屋午睡。
走之前,陆寒芝特意看了一眼姜玥,看她摸着自己的新发型笑的格外灿烂,那是两道从鬓侧往后编的小花辫,还缀了路边漂亮的小花像是花带那般绚烂地盘桓到脑后,乍一看把姜玥认作是十七八的少女也是自然的。
不知怎么,那造型让陆寒芝陡然想起自己高中与她当同学的时候来了。
那会儿的姜玥确实是这样阳光又活泼的,虽说模样绷得正经,但是在玩的好的朋友面前,她从来都随和得没有半点架子。
陆寒芝不知多少次见过她和许艾结伴同行的画面,甚至也听过她们玩闹似的拌嘴。
偶尔赶巧在体育课队列里离得近,或者是恰好午休去教室的时候同路,陆寒芝不自觉地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姜玥身上,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姜玥的嗓音有辨识度,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如此,听着听着,经过消防栓玻璃的时候
陆寒芝无意间瞥了眼玻璃,就看见了自己微笑的面庞。
然后她又会匆匆收敛,以免让人觉得自己好似喜欢偷听似的,有时姜玥会注意到她就在身后,惊喜地跟她打招呼,有时候发现不了。
陆寒芝每次都礼貌又克制地同她微笑回应,或是点头,或是也说一声早。
但她从不主动出声。
她们就像是最普通的同班同学。
只有陆寒芝自己知道,每次偶然见到姜玥的身影在人群中出现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往前靠,没过多久就会“碰巧”出现在对方身后不远处,自己都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期待,可每次看见姜玥回头同自己打招呼时,她心底都会跟着冒出点火苗。
像是孩童握在手里的小小烟火棒,呲啦呲啦地冒着小星子。
可惜
她们的交集并不长。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母亲不知道听了哪个邻居的洗脑,坚定要让她接受了鹃城的应试难度之后,当个“高考移民”,去那些教育落后的地方参加高考,这样就能有更高的分数进更好的大学。
走的时候,班委组织着人给她办了个送别聚会。
有男生偷偷跟她表白了,她浑不在意地拒绝,整场聚会都控制不住地去看姜玥,似是期待这个给自己莫名留下印象的同学会不会单独上来同自己说点什么。
然而直到聚会结束,姜玥也只是坐在角落里和许艾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像是参加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送别宴。
那时所有的情绪都还太朦胧,陆寒芝心底的种子只刚裂开,芽儿都没发,只觉得那晚回家的冷风格外凉快,那些来不及酝酿的情绪,就这么轻轻地被吹散了。
直到去年年初。
母亲生了大病,陆寒芝原本都已经准备拿着新学校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进修,然而计划一朝被打乱,她不仅卖了家里的房子给母亲治病,甚至还得主动打工维持生活。
学习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找工作填饱肚子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其实家里本不拮据,她的母亲是翁以然曾经的妻子,按理说她们的人生该是顺遂的。
只是,在发现了丈夫出轨事情之后,陆母就执意又傲气地带着还小的陆寒芝离开,只当自己多年的痴情喂了狗,离婚时连那男人的半分钱也不要,成全自己的一世傲骨,来时如何,走时就如何。
这么多年来,陆寒芝看着她苦苦支撑家庭,忍不住想,这是对的吗
尤其是在母亲因为癌症病痛挣扎,却苦于没钱,只能在国内去博那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的奇迹时,陆寒芝在病床前什么忙都帮不上,无端端泪流满面,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懂什么叫做淡然、看开,她只知道母亲原本不必如此痛苦。
哪怕不当星光娱乐的女主人,离婚的时候但凡拿走了自己本该有的,母亲这最后的一程或许也不会这样坎坷。
陆寒芝满是不甘,想着自己的妈妈这样痛苦的时候,翁以然却不知在哪个高级会所玩女模,她就更加愤懑了。
“我听说有的有钱人得了这个病之后都去国外了,那边的治愈率有百分之五十以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陆寒芝在某次休息的时候主动和妈妈开口道。
陆母那会儿手上脚上都因为输液和长时间卧床而变得浮肿,脸色相当不好,听了她这话,只是笑着感叹“可惜,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就算把老家县城的房子卖了也只能供你读书”
陆寒芝语气有些着急地说“先治病再说,读书的事情我自己有办法。”
那时候的陆母不知道委托她办的卖房手续早就办下来了,更不知道那些钱陆寒芝根本没有存进银行当之后的生活基金,反而一分不剩地用在了自己身上。
她听出了陆寒芝的潜台词,免不了疾言厉色地说“治得了就治,治不了拉倒,我这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去找什么不相干的人。”
“陆寒芝,你没有父亲,你记住了。”
为什么
陆寒芝红着眼睛,想不通母亲的傲气与固执,又不敢与她拌嘴,怕刺激她的心情,只一遍又一遍在午夜陪床的时候想
为什么背叛的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世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她不想知道什么叫做分开的体面和成全,她只知道,欠了的就该还回来。
如果做了错事不会得到报应,那她就自己来当翁以然的报应,她要让对方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就想起当年那恶心的背叛。
在母亲火化下葬的当天,陆寒芝就撕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走进了星光娱乐的大楼,报名当了练习生。
普通练习生的资料当然没有资格放到总裁的书桌上,陆寒芝并不着急,耐心地一步步往上走,总有一天,等她足够闪耀,翁以然自然会看见她。
但是计划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那是年底的一个酒会,具体有哪些老板去陆寒芝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那经纪人卯足了劲儿鼓动她们这些没有资源的小练习生自己努力,为自己“争取”资源。
至于怎么争取,她只看了看旁边人腰上搭着的不知哪个大老板的猪蹄子就懂了。
陆寒芝笑着喝了几杯酒,就借口去洗手间暂时透透气。
拍水洗脸的时候,她不断地深呼吸,压下自己心中的恶心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润的桃花眼中有一瞬的犹豫。
就在这时候,陆寒芝听见了自己身后有人迟疑了喊了一声
“陆寒芝”
“是你吗”
她登时回过头去。
一身棕色格子西装的姜玥同她打了个招呼,明明模样变得更冷淡了,但那双眼中透出的惊喜,却一下子把陆寒芝拉回了高中的时候。
“姜玥。”陆寒芝自然地扯出了个笑容,没想到还能再与她重逢。
陆寒芝因为酒会和那些应酬闷了一下午的心情,登时就放晴了一些。
姜玥的神情里却有几分小心的意味,不大自在地勾了下唇之后,她主动开口道“真的是你啊你是在梅厢吗刚才我路过听见里面的热闹,看见有个人身影像你。”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陆寒芝,褐色的双眸里落着头顶细碎的光,无端端有种灼灼感。
陆寒芝心中一紧。
她在回忆当时有没有哪个家伙把手搭到自己椅背上之类的。
尽管这紧张来的猝不及防,就像是被暗恋的人抓到了在外面干坏事似的。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笑看,笑的风情万种,无意识间把姜玥晃得心神都跟着摇摆。
陆寒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玥的周身,巴宝莉的经典款女装、梵克雅宝的手表、蒂芙尼的手镯无一不昭示着对方混的很好的事实。
她想到自己身上不过一身轻奢,无端端地有种局促感。
恰在这时,姜玥与她擦身而过,自然地去拧洗手台的龙头,洗手的时候还不自觉地从镜子里去看她,像是随意地提了一句“这么久不见,要不一会儿出去吃个饭”
陆寒芝想到这个不到通宵结束不了的场子,脸上露出为难。
姜玥却不似其他人那样丢一句“没空的话就改天吧”,反而又露出先前那种颇为小心的目光,打量着镜面里的她,同时再次开口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猜到了。
陆寒芝心底登时浮出这样一句。
下一刻她又了然,毕竟如果包厢门开着,那些肥头大耳的老板和一堆年轻的女生坐在一起是什么画面,谁都能看出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堪,正想否认的时候,又听见姜玥开口问了一句
“我能帮上忙吗”
“我先前看见里面有一个影视圈的编剧,你是去混娱乐圈了吗许艾现在正好是星光娱乐的副总,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来试试。”
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并不算熟稔的同学这样热络的帮忙,陆寒芝免不了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姜玥,结果对上视线的刹那,对方又装作自然而然地挪开了目光。
但就是那一下。
陆寒芝仿佛听见心底有道缝裂开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她听见了自己带笑的声音响起“我想要资源,这个忙你大概帮不了。”
“我可以试试。”姜玥还是那句,不敢说的太满,怕让人失望。
“怎么试包养我吗”陆寒芝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想着对方大概要被自己给吓跑,或许这就是她们俩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在她低头看着地砖,准备耸耸肩以玩笑之语结束话题的时候,抬眸时,她听见了姜玥的回答“好。”那一刹那,潜伏在黑暗中多年从未死去的种子忽然发了芽,破土而出,雀跃地沐浴着裂缝中透出来的阳光,有茁壮成长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