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宁远侯府的园子里花色正浓,春意盎然,唯独西侧的连翘院里,却是一派压抑沉重的气氛。
面无血色的秦筝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只能瞧见一棵绿肥红瘦的海棠树和一堵与外界隔绝的墙。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紧接着就见顾清运并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秦筝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与他暗通曲款的人会是她。
“秦筝,这是休妻书,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不过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已经备好了马车,送你回去长平侯府。”顾清运说罢将休妻书放在桌子上,面上满是不屑地说道。
自顾清运纳妾以后,秦筝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茗墨,扶我起来,我们现在就走,这个负心薄情的男人,我不想再看到他。”秦筝病的严重,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茗墨的眼眶早已湿润,这两年来,顾清运是怎么对待自家小姐的,她看的清楚明白,原本不该对他抱有幻想,可是看着秦筝苍白如纸的脸,她还是心存侥幸地跪地求他道:“大爷,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姑娘如今还病着,求您宽限些时日,等姑娘的病稍微好些了,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求求您了,大爷,您要是现在就赶姑娘走,这不是等于要了姑娘的命吗。”
茗墨说着说着,已是泪如雨下,顾清运见她言词恳切,垂眸看了一眼病榻之上的秦筝,想起自己也曾对她说过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话,这才面色稍缓,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身旁的女子抢先一步道:“清运啊,依我看姐姐她根本就是不想让你休了她,故意装病给你看呢,你可不能心软上当啊。”
说罢又走到床前,对着秦筝浅然一笑道:“秦姐姐啊,你生的貌美,又是候府的嫡女,何愁不能再嫁个好人家?我劝你还是放手吧,现在就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秦筝抓着床柱艰难地坐起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茗墨,你不要求他们,他们都是无心之人,又怎会被你感动?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回家去。”
茗墨用力点点头,抹了眼泪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在秦筝的示意下略收拾一番,只带了些平日里常用的细软以及秦筝从候府带过来的常用首饰后,扶着秦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长平侯府,秦筝已是全身瘫软,话都出不来,只能看着双鬓斑白秦老夫人默默流泪。
茗墨将一切告知秦老夫人,气的秦老夫人浑身直打哆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们若是早些告诉我,事情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茗墨跪地哽咽着哭道:“老祖宗,姑娘不让我说,怕您听了担心。姑娘病了好些日子,老祖宗快请太医给瞧瞧罢。”
秦老夫人走到床前,轻抚秦筝的脸颊,悔恨道:“瞧我,都老糊涂了,妧妧病了,你们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请王太医。妧妧不怕啊,有祖母在,一定会护着你。”
惯会见风使陀的二房太太刘氏忙吩咐身边的亲信李妈妈去请王太医过来,然后装模作样地含泪宽慰劝解起秦筝和秦老夫人来。
一个时辰不到,王太医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隔着床帐替秦筝诊脉。
诊完脉后,王太医连连摇头,将秦老夫人请到外间,用带着一丝遗憾的语气说道:“唉,小姐本就病了很久,加上今天过于劳心劳神,怕是挨不了多久,横竖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八天后,如王太医所言,秦筝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秦老夫人在床前哭得几乎昏死过去,任是何人来劝,都无用。
急急从夫家赶回来的秦清菡自幼便待秦筝如胞妹一般,见她死的这般凄凉,亦是哭地泪如雨下。
刘氏看不惯秦筝独占秦老夫人宠爱多年,现下秦筝死了,她觉得甚是欢喜,不过为着显示自己是个温婉贤良的候府夫人,刘氏少不得露出“悲痛”之色,还不住地拿手帕拭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滴眼泪,嘴里装模作样地哭喊着:“筝儿啊,二伯母的好筝儿,心肝儿啊,你怎的就这样去了,你叫二伯母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那早逝的父母啊。”
秦筝的魂魄离体身体,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秦老夫人,秦清菡和茗墨,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顾清运,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还要看着你身败名裂。刘氏,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祖母,长姐,茗墨,若有来世,阿妧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姐儿醒了,快倒杯水来,再吩咐厨房做些瘦肉粥。”一个苍老的女声传入耳朵,这声音的主人,秦筝觉得很是熟悉,定睛一看,这人的确是周妈妈。
只是眼前的周妈妈,却比自己出嫁时要年轻许多,再看看屋里的布置摆设,简直同自己出嫁前一模一样,难道是重生了?小秦筝抬起自己的手,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根本就是孩童才会有的手臂,看来自己是重生在了孩童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