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2)
禹承舟眸子的颜色很浅,倒映出来的人影不甚清晰。
江煜一仰头便能对上那双细长凤眼,禹承舟明显失了神,鸦色睫羽微颤,眉头痛苦地蹙起,双唇抿得过于用力而失了血色,肤色胜雪,整张脸呈现着刚刚逃离梦魇的惊悸,即便如此仍然是美如琢玉。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何原书中那么多人对这张脸趋之若鹜,飞蛾扑火。
江煜也不催促,任凭剑锋悬于自己眉梢,他的手搭在禹承舟的手背上安抚似地轻拍了几下,见他并不抵触,又缓缓地反握住。
他的体温总是要比禹承舟高一点,掌心传递过去的是温热的。
那双眼睛一点一点回过神来,禹承舟如此虚弱的时候并不多。
他自觉失态,迅速收了剑,后移几下,靠坐回树干旁。
“抱歉。”声音沙哑,情绪低沉,一反昨日的又拽又横。
江煜摸了摸眉间,自己默默坐了起来,靠近了几分,“你也会做噩梦吗?”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小时候经常被魇住,鬼压床……你可能听不懂,就是,沉浸在一片黑色虚无中怎么也挣脱不了,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醒不过来,我的噩梦中通常什么都没有。找人看过了都说没什么解决办法,兄长便一整宿一整宿地守在我床边,觉得不对就立马抱住我,让我即便身处虚无也能感觉到有人还在身边,你也可以试着下次找人这样唤醒你。”
“嗯,你兄长挺好的。”
江煜一愣,轻轻笑了,原来他真的在听。
禹承舟整了整衣摆,想要起身。
江煜突然想起,昨晚禹承舟身上似乎也是湿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入了温池,那软骨散会不会也影响到他,便连忙伸手想要扶他一把,“还好吧,昨夜水里的药是软骨散。”
禹承舟轻笑一声,避开了他的手,“是吗,可你的症状真的不是双修助兴药吗?”
江煜黑了脸,这人真是好不过三秒,用不着同情!
禹承舟微微俯身捻起了江煜额间的一片槐花瓣,“起这么早找我做什么?”
这还早?
江煜努力维持表情:“我是外门弟子,进不了藏书阁,劳烦云凛君稍微安排一下,我想进去学习。”
“学习?然后呢。”
“然后参加宗门内试。”
“参加宗门内试,然后呢,拜师,拜我?”
然后自然是想办法消除魔气,尽早下山。江煜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禹承舟全当他是默认了,扬了扬唇角,好心提醒:“藏书阁的讲座没什么用,你若想尽快提升修为,通过内试,不如呆在漓阳峰修行便好。”
青漓宗除了漓阳峰之外,宗门上下戒律森严,修行刻苦。藏书阁的早修通常是在寅时三刻开始,由云凛君兼领负责。不过自从制作了那个逼真无比的幻象,他本人乐得清闲,也不常前往了。
江煜一再要求,禹承舟便更了衣,带他御剑回了青漓宗的主峰。
两人刚到殿外,只听藏书阁殿内一阵热闹,不过今日不是朗朗读书声,而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威严有损,禹承舟神情顿时冷了下去,拂袖进了殿内。
大殿之上,云凛君的幻象还在投映,高挑俊朗的男子,一袭白衣,面色严肃,轻声诵着口诀。而与之相对的,底下众弟子乱成一锅粥,轻松散漫,随意走动,坏了阵型,围成了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就像是云凛君对这乱象视而不见,奈何不了他们。
场面万分滑稽。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禹承舟本人还是有着绝对威势,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三秒钟后众人归位,只是不少人的眼神还黏在大殿中央。
江煜跟在禹承舟的身后,默默收住了笑。
“回云凛君,藏书阁中央裂了个大洞,损毁得十分严重,弟子们都吓了一跳,就怕……”那弟子抬起眼皮望了望禹承舟,不敢再说下去了。
大殿的楠木地板并没有那么脆弱,可这坑竟成蜘蛛网状辐射裂开,直径达一丈长,最深的裂缝深不见底,不知有没有伤及大殿的主梁。
刚刚有人就在说,这力度非同小可,一定是个魔修干的,说不定是黯渺谷的人来报仇了,不过云凛君十年前可是亲自灭净了三千魔崇,眼下这么说岂不是要拂了云凛君的面子。
“是啊,这坑……”禹承舟当真走了上去,皱起眉头好似若有所思,末了,他瞥了瞥江煜的方向。
江煜轻咳了几声,转过头避开那目光。
禹承舟叹了口气,轻飘飘继续道:“好像也不怎么耽误你们早修吧。”
又是一阵岑寂,众人立马会了意,各就各位,端起经卷,有模有样地诵了起来。
江煜默默走到队尾,站到了池骁之后。
池骁有些诧异,回头瞪了江煜一眼,微微举起了手:“云凛仙君,这,这不合规矩吧,江煜还是外门弟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引来前排众人的目光,江煜瞬间成为了焦点。
他们也连连低声附和。
不怪他们记性好,只是江煜这张脸过于出众,赖着云凛君的行为也过于奇葩,早就闻名宗门上下,收获众多厌恶嫌弃。禹承舟从殿上走了下来,穿过众多白衣,停到江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