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周洛开得很慢很慢，她穿着高跟鞋，要保持漂亮的走路姿势就免不了慢。他回头，不耐烦：“喂，你走快点行不行？过了十二点，人家都收摊了，还吃毛线啊？”
夏晶晶咬了咬牙，走了几步后不走了，视线盯着他身后的空座位，可是要坐他的车那种话她说不出口。周洛看着她，一手用力地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空位置，弯了弯唇角：“小姐，快点啊，不行的话，我回去继续拣快递啊，快过年了，工资得涨啊。”
夏晶晶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我要坐你的车。”
“什么？”昏暗的小路上，他看着她那副极其为难的样子，努力憋着笑。这条路太安静了，安静的她能清清楚楚听到犬吠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声音变弱：“我要坐你的车。”
周洛转过脸看向前面的路，笑着。算了，不为难人了，报复心太强的话，他就不是周洛了。“不嫌弃的话，你就上来吧。”
夏晶晶走到车边，迟疑着。
周洛回头看她，语气略带嘲讽：“真嫌弃啊？”
夏晶晶抬腿跨上车，往后挪了挪，离他远远的。周洛原本想使坏，可是这么对一个女的好像不太合适，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开车，不搞突袭。
夏晶晶闻到他身上的灰尘味，还有乱七八糟的其他味道，好像是从头发上传来的。她稍稍靠近，闻到了香皂的味道。她抬起视线，嘴唇突然一弯。
他的安全帽后面被蜡笔画了个歪七扭八的绿色乌龟。
他的脑袋时不时动动，她就觉得那个绿色乌龟更可爱了。
小吃街，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地面是潮湿的，坑坑洼洼的地方看起来更脏。夏晶晶伫立在街口边上，望着前面脏兮兮的道路，低头看了眼自己价值不菲的高跟鞋，怎么挣扎都敌不过自己胃里翻腾起来的感觉。
周洛拎着安全帽，走到前面发觉后面的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还站在街口，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样子，脸上尽是痛苦的挣扎。现在他倒是很好奇了，她到底能因为什么事情非要跟着他来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地方？
“喂，不走吗？”他喊了一声。
夏晶晶抬手指着这坑坑洼洼的地面，说：“这里很臭哎！”
“废话，排水道当然很臭。”这条路下面是排水道，上面就是石板铺着的地面。也不是故意要带她走这条路的，就是这条路很近罢了。
“这么臭，我怎么过去啊？”
“……”周洛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晶晶看向他。小街道尽头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笑的时候，梨涡也跟着变了。她莫名其妙没了脾气，只是大声问他：“喂！我怎么过去啊？”
“走过来啊。”周洛甩了甩手里的安全帽，“我不是走过来了嘛。”
“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又看了看坑坑洼洼的石板路。“我做不到！”
周洛翻了个白眼，向她走过去。
“现在快十点了，小姐！”
“我绝对不要走这么臭的路！”
周洛“嚯”了一声，“小姐，你人生中就没有一条臭路吗？一条都没走过吗？这种路——”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像我这种人每天都要走好几条呢。”他看着她的眼神直接又充满不屑。
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对她不屑？
夏晶晶怔了怔，沉下脸，推开他，忍着不适，微微抬高视线，尽量不去看脏兮兮的地面。周洛跟在她后面，无声一笑。
走着走着，夏晶晶踉跄了一下，后面的人及时拉住她胳膊，紧接着就被她带着嫌弃地甩开。
周洛无奈，离她远远的。“你看着路走啊。”
终于，她走完这条臭烘烘的路了。她回头瞪他。周洛抬了抬下巴，指着前面，说：“喏，去那儿吧。”
周洛本想给她点菜的，可看她刚刚那副样子，明显就没来过这种小吃街。他自顾自点了一锅火锅和大闸蟹。
“你是要等我吃完再说还是现在就说？”
“说什么？”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他一边吃蟹一边说。
夏晶晶看着他油腻腻的嘴，怎么看都不顺眼，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把你的嘴擦下。”
周洛眉头一挑，笑：“我没手啊，不如你擦？”
夏晶晶怒目看向他。“你！”纸巾又塞进餐巾盒里。
她从包里翻出那张符纸，摊平给他看。“这个符纸，你哪来的？”
“买的。”周洛吃上瘾了，说话不清不楚的。夏晶晶看着他毫无礼仪形象的吃相，不禁眉头一蹙，自己本就坐得不舒服了，现在更不舒服了。她四处看了一圈，这儿的人，看起来和她接触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们没有丝毫形象可言，完完全全就很随便，甚至是比随便还随便，有的人甚至是一边走路一边吃烧烤，吃完随地就丢……
夏晶晶强忍着不适，说：“哪里能买到？”
周洛眉头一蹙，目光谨慎：“你要干什么？”他放下手里的残渣，抽了张纸擦嘴。“这可是机密，我不能随便告诉你。”
“你出个价吧。”夏晶晶随口说道。
又是这副高人一等的口吻！
周洛用力揉了揉手里的纸，对着桌面用力一甩。“……喂，你很有钱吗？你那么有钱干脆出钱把这附近的小路修修不是更好吗？”
“出钱出力又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周洛气结，无话可说。
“哪里能买到？”夏晶晶再次问。
“花奶奶那里。”周洛看着她，“喂，你不是也要信这个吧？”
夏晶晶没理会他的问题，又问：“花奶奶住在哪里？”
“沿护城路那边走，靠水边的花房就是。”
得到了答案，夏晶晶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一分一秒，提前结账，准备走人。周洛奇怪，忙忙打包没吃下的东西，紧跟上她的脚步。
“喂，你就为了这个跟我这么折腾？”
夏晶晶指着前面的路，说：“除了这条路没别的路了吗？”
周洛摇头。他说谎了，其实还有一条大路，比这小路干净多了。夏晶晶没再像之前那样纠结，直接走了过去，反正都已经走过一次了，不怕第二次。
周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故作挺直的背影，莫名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