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2 / 2)
朱家只当他应下,喜滋滋走了,阿公却气病了。
紧接着,秦晁做了更混账的事。
他动了朱家送来的入赘钱。
若他有一丝一毫男儿尊严,坚决不从,哪怕闹上公堂,朱家也没有强迫的道理。
可他动了这钱,朱家便能得理不饶人,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秦阿公勒令他把用掉的钱补上,退给朱家。
他索性不见踪影,大半月未归。
阿公一心报答那位夫人,让秦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会让他做赘婿?
于是,他带着秦心出村子,想方设法做工挣钱。
秦心说到这里时,言语有些闪躲。
她细心留意到,温声道:“可有难言之隐?”
秦心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抓住她的手,道出原委——
因今年气候异常,各州府都忙着修水利,官府对外招了不少工人。
做工不似务农,来钱快,干一日活一日,很多农户收成不好时,都会出门务工挣快钱。
没想一个多月前,陵江发了水,淹死好多人。
官府为尽快解决,便用银钱打发,还闹事的,就武力镇压。
工人的亲眷领了钱,还要寻尸首,于是,陵江上有了一个新活儿——捞尸。
这种赚死人钱的活儿,说出去是有些缺德的。
在秦心看来,绝不是阿公会做的事情。
但为了筹钱,阿公也去捞尸。
他年纪最大,却比年轻劳力干的更多,收的钱也更少。
于是大家都找他捞。
阿公被盯上,某日入夜,被那些捞尸人合起伙来教训了一顿,因为受伤,再没力气捞尸。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阿公心中对捞尸赚钱有愧。
那日偶遇江上落难的她,阿公毫不犹豫将她救起,任她逗留至今。
这些日子,阿公没再出去务工,而是采药谋生,但他没有一刻放下秦晁的事,每日都会在门口等着秦晁回来。
今日,秦晁终于回来,朱家的钱也被霍霍的差不多了。
秦阿公一生未娶,秦心是捡来的。
同是阿公看着张大的,秦心对阿公充满感激,乖巧且善良。
她不懂为何晁哥哥从不感激阿公,为何不能活得争气一些。
如今他还能靠着皮相来糊弄年轻女子,等他老了呢!?
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做,岂非混吃等死!?
……
秦心只有秦阿公一个亲人,忽然出现的“月姐姐”,是她为数不多的倾诉对象。
小姑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终于想起姐姐还没吃饭,吸吸鼻子去给她热粥。
少女回到堂屋,吃着秦心熬得稀烂的粥,若有所思。
夜里,秦心因为哭累了,早早睡去,少女躺在她身侧,轻轻转头。
黑暗里,身边的小姑娘呼吸匀称,少女的头忽然抽痛。
电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白光散去的画面里,有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和她并头睡在一起。
她忽然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又觉得那小姑娘好像就是秦心。
这时,一道沉沉的男声响起——
“黛娘,你还有得选。”
黛娘?
选什么?
忽的,身侧的少女醒了,她转过头,眉目含伤,不是秦心。
“你有非要嫁……的理由吗?”
嫁?
嫁给谁?
下一刻,两股力量从她们背后袭来,瞬间将她们拉开,她听到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
明黛。
混乱的梦境在暗夜中恣意嚣张,令睡梦难安。
睁眼时,已是白日,秦心早已起身,身边床榻空着。
少女眼珠轻动,像瓷娃娃忽然注入生命。
她想起自己叫什么了。
她叫明黛。
……
她静静躺着,像是第一次拥有姓名,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企图想起更多。
这时,门外传来秦心的惊呼声——
“阿公!”
明黛回神,撑着身子坐起,匆忙穿戴。
她躺了太多日,手脚还有些发软,待穿戴整齐,蒙住面走出房门时,忽见门口有不少村民往东边跑。
那是秦晁的屋子。
明黛扶着门,一步一步走出去。
今日天气极好,万里晴空,艳阳高照,贴着喜字的箩筐礼盒红的扎眼。
秦阿公手持一挑扁担,将摞得整整齐齐的礼打的七零八落。
朱家家丁面露凶色,挽着袖子要动手。
秦心哭着护在秦阿公面前,惧怕却勇敢。
往后,秦晁一身素色直裰,斜倚门框,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留意到的姿容。
他看着被揍倒在地的秦阿公,脸上无喜也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