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助攻(2 / 2)
周玉雁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大有不说清楚别想走的架势。
孟云娴的眼睛里不断地蹦出“不得了哦”这?样的惊叹,笑着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七岁那年?认识周哥哥的,啧,七岁那年?我?可不懂什么儿女私情啊,他对我?好似也不是那种?感情,我?就记得他整日欺负我?,全村那么多的小孩,他就逮着我?欺负,十?分可恶!”
周玉雁刚听?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即便被谁欺负了,也会立刻还回去。
“可是后来,他好像嫌欺负我?不得劲,就教我?怎么欺负回去,我?学会了,便和他相互欺负,他若欺负我?,我?一定欺负回去!两个相互欺负的人能有什么感觉呀,顶多就是……痛快吧。叫你欺负我?,我?也欺负你!”
“再后来……侯府忽然来了人,要接我?回府,娘又……说起来,那段日子其实挺乱的,听?说女子情窦初开也就那个年?纪,可能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那里天翻地覆,所以我?也没机会去体会什么情窦初开的味道,只知道还没理清楚侯府这?一头的混乱,就先?和他分道扬镳了,再后来,在京城相遇,周围的一切都不同了,从那时候开始,才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同了。没想到命运弄人,没等我?把这?份‘不同’琢磨透,侯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说起来……”
孟云娴的眼神转到了周玉雁的身上,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真正让我?明白对周哥哥的感情并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的,其实是你啊。”
周玉雁但笑不语。
孟云娴还在叽叽喳喳:“是你说,离开这?里,当距离足够远的时候,或许能看清楚自己的情感,因为在外头,没有旧事纷扰,没有这?些人的干预,一切决定都发自自己的内心,一切声音也只来自内心。”
“所以一定要我?说和周哥哥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好,在我?将他当哥哥的时候,明明讨厌他害怕他,却离不了他,否则当日他不告而别,我?不会难过的比失去了母亲还要厉害;后来在京城相遇,经历许多事情,他是我?最?信任人,也是一个依靠。这?个依靠的感觉大概就是,未必离了他就没有力气走下去,但因为有他在这?里,每一步都会走的精神奕奕,信心满满;再后来……与他分开三年?,心中十?分想念他,却也因为手头的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轻易回京与他见?面。那时我?才发现,他其实从来就没有从我?心里离开,地上的距离再遥远,他都在我?的心尖尖!”
有一点孟云娴没有说到,那就是在提到喜欢的人时,说话的人眼睛仿佛会发光。
周玉雁盯着看她的表情,心里竟也变得暖烘烘的,好像那个有人陪伴一路走来,患难与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孟云娴说的动情,好像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她忽然望向周玉雁,犀利发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傅修宁的?”
周玉雁微垂着眼眸,顺口就答了出来:“我?也不知道……”
前厅内有一瞬间的死?寂,孟云娴仿佛听?到了惊天的大秘密,慢慢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得了哦,她真的动心了啊。
孟云娴小心翼翼的看着周玉雁,静静地挤过来些,好奇的打量着她。
周玉雁面不改色的把她的脑袋推得远了一些,孟云娴来劲了,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是我?回来之?前吗?肯定不是你和亲之?前,那就是和亲之?后啦,不对呀,你和亲之?后再没有回来,从现在往前推,加起来才几?个月啊,这?傅修宁好歹也是天子脚下长大的京城人,你们一起在京城十?几?年?都没有情窦初开,怎么才几?个月,你就一副痴情不悔的模样啊!”
周玉雁睨她一眼,眼里尽是嫌弃:“不会说话就闭嘴。”
孟云娴咧嘴一笑:“可是我?会说话呀,所以我?得多说几?句!”她再次抓住周玉雁的手,激动不已:“玉雁姐姐,我?从前就好奇,你做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十?拿九稳,可就是太严肃了些,凡事也精于算计,为数不多的温柔和感情全都给?了这?座不会对你笑也不会摸摸你的头夸夸你的宅子,若是你能将这?本事用在一段男女之?情上……”孟云娴说到激动处,小小的舒了一口气,感慨道:“对方一定会被你吃的死?死?的!”
死?死?的三个字,她咬的清晰又认真。
周玉雁本想让她闭嘴少说两句的,奈何听?着听?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顺口将见?明太后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孟云娴瞬间安静如鸡。
周玉雁揶揄她:“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呗。”
昭王府这?一支,遇上别的都好说,可是遇上明家,多多少少要避嫌。
当年?昭王殿下从贵妃名?下脱出来,断了名?义上的母子关系,虽说明贵妃深明大义,昭王殿下又全力相助,总算是免了这?份尴尬,但是从那以后,平日里走动送礼孝敬一番倒没什么,可是与遇到敏感的问?题,昭王会很自觉的避开明氏的锋芒,至于明氏,因为看出昭王殿下无争夺之?心,也明白他的地位和存在意义,所以两边相处一直都是和和气气。
如今朝中局势三分,皇后与太子所代表的东宫势力一直对明氏和淳于氏虎视眈眈,淳于氏如今又有崛起之?相,这?个节骨眼,冒出来一个傅修宁,态度暧昧立场忽明忽暗,一旦明氏认定他非己族类,又见?他势头凶猛,难免不会拿他先?开刀。
不止是明氏,奉氏和其他朝臣也会顺势掺和一脚出来,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机会来消除异己。
傅修宁最?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有流言指向了周玉雁,直言周玉雁是傅修宁扶摇直上的那只推手。淳王府和周玉雁,因为小淳王的原因,已经被规划到了淳于氏这?一头来,若是傅修宁和她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明,等同于为傅修宁明晰了立场,这?样,敌人的手就能下的又快又准了。
孟云娴听?得连连咋舌:“你到底是怎么用那副迷茫的嘴脸来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你此刻根本是明明白白的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意,都已经开始担心立场上的问?题给?他带来麻烦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准备与他断的干干净净,用这?种?小媳妇似的委曲求全来保护他啊。”
小媳妇似的委曲求全?
周玉雁有点想笑:“你哪里学来的词儿,文不对题,胡言乱语。”
孟云娴笑了:“我?胡言乱语?”
她双腿一盘,摆出一副要说教的样子,连神情都变得认真起来:“你们一个是文韬武略,一个是足智多谋,还都有一副固执又刚烈的性?子,只要认定了什么就会一往无前冲过去。这?样的两个人遇在一起,应当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办法?都会试一试,潇潇洒洒不受拘束,令人称羡。可你们现在呢?一个远远观望踟蹰不前,人前杀伐果断,人后优柔寡断;一个小心翼翼做事束手束脚,人前冷情人后忧思一重赛一重。”
她痛心疾首的盯着周玉雁:“你啊,淳王府——平阳长公主!我?都还记得当年?在穆阳侯府第一次见?你,你与昇平县主斗嘴将她气的浑身发抖半句话说不出来,将我?吓得挤在你们中间心惊肉跳,怎么你自己好像都不记得了?那才是你对事对人的样子嘛!”
周玉雁一开始觉得她叽叽喳喳的有点受不了,可是不知道从那句话开始,她索性?单手支颌听?着她说,一副看猴戏的表情。
孟云娴忽然虎起一张小脸:“好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顾虑,玉雁姐姐,如果现在你可以选一个男子做夫君,长长久久的相互陪伴走完一生,你想选谁。”
周玉雁把这?个问?题在心头过了一遍,从心道:“傅修宁。”
“为什么选他!?”
周玉雁微微歪头,还真的回答起来:“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必伪装什么,假的他总能看出,真的他也全都懂。”
孟云娴的眼神忽然往外瞟了一下,狡黠之?色一闪而逝,不动声色的从座上滑下来稳稳站住:“阿弥陀佛,功德圆满。”
周玉雁察觉到不对劲,警惕的看着她,不想孟云娴已经飞快后退一步,又小碎步往门口移动:“别这?么看着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也不是我?捏着你的脖子逼着你说的呀,做人要诚恳些嘛……嘿嘿,不晓得他们在后院玩的怎么样,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纷飞衣裙之?后,是一袭竹青长袍。
傅修宁负着手站在门口,一副听?完了墙角的餍足模样,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周玉雁立马明白过来,当即就要去将孟云娴抓回来,傅修宁飞快出手,将她捞过来禁锢在怀里。
周遭伺候的奴才刚才就已经全被谴退,此刻有昭王妃全盘调度,更是没人敢过来打扰。
周玉雁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难得的有些脸热,还有点结巴:“我?……你……”
傅修宁垂眸凝视着她,声线低沉清冽,兀自道:“傅府门口瞧见?你作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时,我?其实有些害怕。是那种?好不容易觉得进了一步,转眼间莫名?其妙的就又拉开了的茫然无措。多亏有昭王妃的仗义,才叫我?解了这?份担忧。”
周玉雁觉得被圈在他怀里的姿势着实不妥当,遂试图扭动着退出:“说话就说话,别杵这?么近。”
“你再动一下,我?能杵得更近,你要不要试试?”
周玉雁立马不动了。
傅修宁按下心头的那股邪火,咬了咬牙。
可真是乖得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