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母威（2 / 2）
刚才那个人还说这个糕点粗糙呢！郝掌柜有些尴尬，搓着手道：“长公主，这些都是粗糙的小点心，怎么敢让长公主下?口呢。”
“无妨。”周玉雁的眼神轻飘飘的往白卉那边扫了一眼：“什么精致华丽的糕点吃的多了，总会腻味儿无趣。这小点心虽不精致，却味正爽口，她们吃一些无碍的。莫非郝掌柜是舍不得？”
“长公主哪里的话?！”郝掌柜赶紧让人准备了三份点心，但是茶还是用的周玉雁最喜欢的顶级茶叶。
少东家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明白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了！
店中唯一一个来了之后要请去楼上雅间，奉上顶级茶点的客人。
他?自七岁起就在外求学，为的是到各地学习不同地方的布料织染特征，直到近几年才跟着回到京城，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了家中其他的兄弟，得到父亲的信任，做了这家店铺的少东家。
他?一直知道楼上有雅间，却不明白，好几年了，根本没有人来过，为何雅间时不时地就要打?扫一番。父亲只说这是贵客用的，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整洁，却又没说贵客是什么人。
原来店中的贵客，是平阳长公主，也就是……淳王府那位昇阳郡主。
即便自己的成长轨迹与昇阳郡主在京城中名声大噪的时间完全错开，回京之后关于长公主归国的流言他?却听了不少，连带着从前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
少东家再不敢站在原地，连忙赶过来招待：“长公主恕罪，是小人有眼无珠，还请长公主恕罪！”
周玉雁淡淡一笑，“少东家贵人事忙，要将这铺子打?理过?来都已经不容易了，今日我只想给自己个孩子选几匹料子做衣裳，要的不多，也不着急，更无须独一无二，只要合适就好。少东家大可先紧别人来。”
少东家这么一听，更是紧张：“长、长公主……”
周玉雁没有再说什么，对着锦葵和芙蕖招招手，两个小丫头轻快跳下椅子，一蹦一跳的跟上去。
白卉就这么看着她们上了楼上的雅间，心中又酸又涩，与此同时，她又更深层次的明白了皇后奉氏的提醒——这个周玉雁自小长在京城，十分清楚这里的一切，即便和?亲离开，也绝不代表她会对这里的一切生疏。
她实在是大意了，才会冒然挑衅周玉雁。
白卉暗暗压下?心中的不服，在伙计们送上来布匹时，狠狠地推到一边，起身离开：“不买了！”
白卉跺脚，转身离开了铺子。
楼梯口，两双眼睛盯着白卉离开，悄咪咪的收了回去。
雅间的门开着，锦葵和芙蕖踢踏着鞋子走进来，若有所思。
新的点心和?茶水已经上来了。周玉雁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似笑非笑：“还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两人慢吞吞的走进来，坐到桌子前，看着桌上的茶点，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但眼神中的留恋显而易见。
周玉雁：“怎么不吃了？”
锦葵和芙蕖双手托腮，眼睛盯着面前的点心：“母亲。”
“嗯？”
“方才那个姨姨是不是在说我们呀？”芙蕖歪歪脑袋，直白的发问。
周玉雁点点头：“你们两个倒是很机敏。”
锦葵：“她真的在笑我们啊！”
芙蕖困惑的看着面前的茶点：“这东西没有坏也没有馊，味道很不错，为什么吃它就要笑我们呢？”
周玉雁喝了一口茶，口中清香环绕，心情也变得很是轻松，“你们说的不错，这东西不坏不馊，吃了本来也没什么。”
两人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一副乖巧受教的样子。
周玉雁想了一下?，缓缓道：“古语有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论是羌国还是大禹，人与人之间总不能事实都平等。总有站在低处的人想要将高?处的人取而代之。若是不能取而代之，也要争相效仿，自抬身价。”
“对本就站在高处的人来说，心有所向，言行举止自不受那些框框条条的约束。可怜那些站在低处的人，总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高?贵。她们连如厕后用的厕箸都恨不能镀一层金子。所以你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并没有错，错在她胡思乱想。所以你们千万别跟着胡思乱想。”
蓝秧艰难的看了周玉雁一眼，告诉自己长公主说的都是对的。
锦葵和芙蕖对视一眼，像是慢慢想通了，终于舒展出笑容，将自己装满的兜兜亮给她看。
锦葵：“母亲，这个点心真的味道不错，虽然糙了些，有点剌嗓子，可是不像其他的那种容易吃腻！这是给翟泽和翟枫带的！”
芙蕖的兜兜小一些：“这个是给周湛带的！”
周玉雁看着两个孩子献宝似的将东西捧着，微微一笑：“嗯，左右郝掌柜给的多，你们收着慢慢吃。”
两人再没有什么困惑，接下来周玉雁选料子时，论到她们，她们就乖乖的站过?来张开手臂量身子。
等到离开铺子时，郝掌柜亲自将他?们送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待气候热了，长公主若还在京城，不必这样亲自过来，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小人自会带着伙计和最好的料子去给长公主挑选。”
期间，锦葵和芙蕖一直盯着母亲的神态，等到她们上了马车之后，芙蕖歪着脑袋望向周玉雁：“母亲……”
周玉雁正在比对手里的几块样品，准备先拿回去给周湛和?翟枫翟泽比着身子对一对，颜色合适再做成衣，她神情认真，低声回应：“嗯？”
芙蕖的声音变得有些小：“我们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周玉雁动作一顿，转头望向她们：“当然。”
锦葵的眼神有些复杂：“就算母亲你不在身边，也可以这样吗？”
马车里有片刻的沉寂。
这像是一个试探，更像是一个疑问。
周玉雁与她们对视片刻，收回目光继续比对料子：“你们如今过?得不快活吗？”
两颗小脑袋齐齐摇头。
周玉雁：“那就是了，既然过得开心，就不要胡思乱想。”
蓝秧又艰难的看了她一眼。
长公主这样教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锦葵和芙蕖这次没说话，靠在一起，渐渐地变得昏昏欲睡。
买完料子，周玉雁直接带着她们去了最好的酒楼。酒楼的掌柜的并未易主，和?在布料铺子里一样，对方一听到是平阳长公主的名号，宁可清场也要将她招待好。
这一次，锦葵和芙蕖没有像在前一家似的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
她们只是悄悄地打量着周玉雁，时而拧眉，时而舒展。
周玉雁很清楚她们的口味，点的都是她们爱吃的，两个人心事归心事，一看到好吃的，就又忍不住又吃又兜了。
吃是给自己的，兜是给今日缺席的人的。
从很早以前开始，她们便听了母亲的话?，深深的记住什么叫做一脉相连，一荣俱荣，有好东西，当然也要一起分享呀。
母女三人潇潇洒洒的玩了一天，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周玉雁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耍玩，人有些遭不住，吩咐下?人好好给两位小姐梳洗，便先去歇着了。
翟泽知道母亲是和一双妹妹出门的，总算没有拧着眉头抱着书一定要等到人回来才罢休。他?的课业很重，庞老是一个很不留情面的学生，在课堂上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母亲当年如何如何……”
翟泽这才知道，母亲出嫁之前在大禹竟然那样厉害，连男孩子都比不过?她，族学中文章写得最好的学生，都是张榜公示让众人学习，唯独母亲的文章，是崇宣皇帝亲自批阅，大加赞赏，然后会被文官给收藏起来，旁人看都看不到。
庞老说，那是母亲的拍马屁秘技，轻易不外?传。
连日来，他?之所以这样拼命的补课，甚至几次缺席母亲组织的游玩，仅仅只是想减少庞老将那些话?挂在嘴边的次数。
翟泽觉得自己的压力有点大。
也不知道自己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超过?母亲，让庞老对自己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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