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新旧荷包(1 / 2)
到底是个温柔的人。
便是生气,也没恶言相向。想来约定每月只要五十文,也是考虑到她家境贫寒的缘故。
苏锦略一思索,轻声补充道,“沈公子无需担心苏某生计。”
“早前宋公子替苏某介绍了一份在辞海书局抄书的活,若是做得好,每月也可得二两纹银。”
她不似有些女子好面,清高不入俗尘。说不得钱银铜臭,碰不得柴米油盐。
苏锦神色坦然,认真与他算道,“除去日常花销,苏某每月可以攒出一两银子交给公子,这样的话,便无需百年之久。”
她信心满满,只要五年就能还清的话还未出口,就瞧见郎君如玉的面上不悦至极。
“......宋致?”沈原挑眉,“娘安排你在外院读书,就是要你抛去杂念,免为生计奔波浪费时日。”
“况且辞海书局的掌柜出了名的刻薄,做得好与不好,全是她一人说了算,到时候你费心抄了书,又拿不到钱银,这浪费的时日,他宋致负得了责?”
沈原说得直白。
苏锦一怔,“此事宋公子也是一片好意,若苏某当真受骗,哪里能迁怒旁人。”
“好意?”沈原冷哼,“你还真当他是好人好心?他推我下水之时,可从未手软。”
“沈公子是不是对宋公子有所误会?”苏锦小心斟酌道,“他亦是被小厮推搡,混乱之下才......”
混沌的思绪被冷风吹了个激灵,黛眉紧蹙,忽得沉默了下来。
“怎么不往下说?”沈原面颊鼓鼓,斜睨了过来,“不继续护着你的宋公子了?”
郎君眼里似有星河,嗔怒皆美。
苏锦心口一窒,想得却是另一码事。
那日宋致匆匆而来,低言五皇女恐对沈原不利。
她虽疑惑,却也不敢大意。且这事只宋致知晓,不辩真假,是以她并未贸然告知沈府。
码头之上,几人推搡。如今细想,却有些蹊跷,那日她所站的位置,虽是在沈原斜前方,却是离宋致更近。
依她原先设想,就算宋致迫于无奈被小厮推出,有她在前面挡着,怎么也不该牵连到稍远的沈原才对。
可到头来,宋致还是扯了沈原。
湖水寒凉,饶是她一个女子都烧了整日整夜。
要不是她时刻注意,眼疾手快。哪里还有现在生着闷气,好似想咬人泄愤的翩翩郎君。
苏锦蹙眉,宋致此人。
说他好心,推搡之意又非作假,可要是说他作恶,却也免了沈原落水之祸。
她摸不清宋致的意图,动机未明之前,又不能过于武断。
见她不说话,沈原拢在袖里的长指紧紧攥起,半晌才认命道,“罢了,不说他了。那日混乱,或许只是我错觉。”
他心里烦躁,又不能当真欺上去,咬醒糊涂之人。
抬脚欲走,却又被人软软捉住衣袖。
苏锦从软枕下掏出随身带着的荷包,竹青的锦缎,上面绣着平安二字。针脚细密,因佩戴有些年头,略略毛糙。
沈原低沉的面色,随着她不断放进掌心的铜板,越发愉悦。
含星纳辰的丹凤眼尾尖上挑,明明其中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却还死命地绷着脸。
五十文钱虽说不重,却也一掌难拿。沈原小心地拿帕子包好,一回眸才发现苏锦的荷包瘪了许多,被过堂小风一吹,就轻飘飘的扬起。
他眼中的笑意骤然僵住。
沈原知晓苏锦贫寒,却没想到已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也怪不得她会接抄书的活。
心尖宛如被人拿了生锈的小刀,一点点磨着,钝钝生疼。
沈原悔得肠子都青了,丹凤眼里全是懊恼,“那你呢?”
“沈公子不必忧心,恩师照顾颇多,苏某又无想买之物,倒也够用。”
她说得温和,沈原越发难过。他不过是想靠这钱银上的约定,能有个借口与她多说说话。
哪里真的是要她吃苦,为生计忧虑。
松石绿的衣袖一撇,沈原极快地将手帕重新塞回苏锦怀中,背过身不自在道,“这第一个月的,你无需给我。总归我也......咳,咬了你。”
“嗳?”不等她说话,那抹身影如风,一溜烟便没了踪迹。
苏锦明白,他言语反复,大抵是瞧她着实无趣,才没了兴致。
怀里的手帕小包裹混着他惯有的白木香,悠悠散于鼻尖,与风一同裹在苏锦身边。
房里一时静了下来,唯有耳边的轰鸣声渐渐清晰,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暗道自己果然又烧昏了脑袋。
不然,怎么会连被他捉弄,也觉得开心。后劲之大,更是让人面红耳赤,恨不能躲进被里,藏起砰砰乱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