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3合一（2 / 2）
“那个……”马精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知所云，赶忙调转话题，“既然沈厂长都支持你?，那我作为你的领导，自然也是支持你?的。”
“需要什么人帮你?，需要用哪个设备，都不用有什么顾忌。车间张主任那里，我会给他说的。”
“好的，谢谢马厂长……”
陆云薄仍然一头雾水。
马精维这话?说着说着，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他是一个小会计，属于机械厂的边缘人物，同时还是陆宏远的侄子。
这么多年马精维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淡，除了工作的事情，平时从来不和他说过话?。
就算是为了配合自己技术比武，马精维给手下的人交代一下就行了，为什么要特意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来，说这么多。
是为了讨好沈志明？还?是想让自己给机械九厂争光？
陆云薄想不明白，但至少有他一件事他很确信——无论他以后在车间里做什么事情，应该都畅通无阻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马精维缓缓起身，“今天就说这么多。”
“你?也下班吧，回去陪陪老婆孩子，自己也好好休息休息。”
“好的马厂长，那我走了。”陆云薄说道。
马精维挥挥手。
看着陆云薄离去的背影，马精维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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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薄到家的时候，彭纭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
陆云薄打了一盆水，拉着儿子洗了手，三人便一起坐下吃饭。
昨天下午吃了一顿大餐，实在有些油腻。
今天的菜清淡了许多，小葱拌豆腐、炒土豆丝、稀饭还有几个花卷。
吃过饭以后，陆云薄把饭后的碗碟拿出去洗干净。
彭纭还?和往常一样，陪儿子读书写字。
陆云薄收拾完之后，也坐在了母子二人旁边。
今天在图书馆，他还?借了一些机械原理?相关的书，他从中翻了一本，读了起来。
如果要系统学习机械原理?，工程制图，他借的这些书是远远不够的，这种学科也并不能短时间速成。
庆幸的是，他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轴承的生产与加工，所以借的这些书不用通读，只要找到轴承相关的章节就好了。
陆云薄手里拿的是一本叫做《机械零件加工大全》的书，其中有一章便是讲如何通过车床和组装仪器生产普通轴承的。
章节里讲到的轴承结构，以及生产方法，他还?都能理解。
包括后面的工业制图，他勉强也能看懂。
但是后面的内容，开始涉及到机械加工零件的受力分析和受力公式，陆云薄脑子就开始一团浆糊。
事实上，数学跟物理一直都不是陆云薄的强项。
很多人认为写程序要数学特别好，这实际上是一种误解。
写程序更重要的是逻辑、经验、对编程语言特性的熟悉，以及设计整个工程的能力。
而数学不同。数学更注重?推理、计算以及抽象能力。
所以像他这种人，以后只能写软件，当程序员，而学数学的人却可以研究像算法?之类的与数学密切相关的领域。
想到这里，陆云薄突然怔了一下。
彭纭就是数学系的！
她学的是应用数学，或许有一天，彭纭就可以成为一名算法?工程师。
突然之间陆云薄有了这个想法，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纭纭。”陆云薄开口道，“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个受力分析图啊？”
“什么受力分析图？”彭纭正在和儿子玩，随口问道。
“这个，轴承设计。”陆云薄把手中的书摊开，递到了彭纭面前，说道，“这个书上画了，15mm精密轴承的机械生产图。”
“这个螺纹组装的时候，对机器施力精度要求很高。这后面的数学公式我看不懂，你?看一下给我讲讲。”
“好的，没问题。”彭纭轻声答道。
“来，儿子，咱们先帮爸爸个忙，等会儿再玩，好不好？”彭纭细声细语地对陆劲说道。
“好的，帮爸爸的忙。”陆劲说着，跳进了彭纭怀里。
彭纭抱起儿子，接过陆云薄手里的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对着书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看得?有点入神，她低着头说道：“云薄，给我根笔。”
陆云薄从抽屉里摸出一支铅笔，说道：“书是从图书馆借的，你?用铅笔轻点写，一会儿好擦。”
“嗯，知道了。”彭纭答道。
彭纭拿笔在一个公式旁边随手写着什么，她怀里的陆劲，虽然书上的内容根本看不懂，也一脸认真地盯着彭纭写写划划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彭纭抬起头，说道：“这个公式我看懂了，还?有后面他讲这些的这些东西，我也看明白了。”
“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彭纭一脸骄傲地看着陆云薄。
陆云说了几个关于这一章个他不理?解的地方，彭纭一一给他解答，说得清楚又明白。
说实话?，这种等级的数学和物理问题，对彭纭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彭纭兴致勃勃的讲解着数学公式、受力、以及看了一眼就懂了的加工方法。
在灯光下，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一瞬间陆云薄就出了神。
“哎，你?有没有在听？”彭纭问道。
“爸爸，要认真听妈妈讲课。”陆劲也嘟着嘴附和道。
“啊……我在听。”陆云薄回过了神。
没过多久，彭纭就解决了陆云薄的所有疑惑。
陆云薄合上书，骄傲地说道：“我老婆就是厉害！”
彭纭笑?了一下，说道：“厉害什么呀，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看了半天。我自己再不学习，怕是要忘光了。”
听到这里，陆云薄问道：“你?昨天给我说的第十中学，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好想要去当数学老师了？”
彭纭点了头，说道：“当然了。只要儿子上托儿所的事情解决了，我立马去报道。刚好九月就是新学期。”
陆云薄想了想，缓缓问道：“纭纭，你?想不想继续读书啊？”
“继续读书？读什么书？”彭纭疑惑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读研究生，继续读数学系。”陆云薄说道。
“读研究生。”彭纭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想继续读书，可是，我更想早点工作，给家里多挣点钱。”
彭纭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低落。
陆云薄了解彭纭，相比于找一份工作，彭纭更想去大学继续深造。
只是孩子逐渐大了，用钱的地方也多，家里只有陆云薄一人赚钱，总归是有些吃紧。
最麻烦的是，还?有彭纭那个败家子弟弟，彭纲。
想到这里，陆云薄感到一堆烦心事涌上心头，心中像是装了石头，于是说道：“你?不用想太多，关于读书的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然后他又思索了一下，说道：“彭纭，如果有机会让你读书，你?想读吗？”
彭纭似乎也想起了弟弟，想起了昨天家里打来的那通电话，用失落的眼神望了陆云薄一眼，说道：“哪还有机会读书啊？”
陆云薄看着彭纭的眼神，心疼不已，上前拉住彭纭的手，轻轻说道：“或许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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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晚上下起了小雨，终于没有那么炎热了。
陆云薄感觉自己终于睡了一顿好觉。
第二天早上他也多赖了一会儿床，八点半才?从床上爬起来。
吃过早餐收拾一番后，陆云薄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昨天晚上他给托儿所的几个孩子家长打电话，约在星期六早上十点见面。
机械厂托儿所的开门时间，和普通单位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大多数单位的托儿所只有周一到周五营业，而机械厂属于国营单位，所以厂办托儿所周六也会营业。
因为机械厂有一些员工，并不是像普通员工一样，上五天班休息两天。
而是上四天班休息两天，这样就会遇到星期六也上班的情况。
为了照顾这一部分员工，厂办托儿所便会多开一天。
陆云薄乘坐公交车来到托儿所。
他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衬衫，戴着眼镜的人正在四处张望，明显是在等人。
能看出来，此人的这身衣服应该是单位发的——因为有些不太合身。
不过无论是衬衣还是裤子，似乎都被此人精心打理?过，熨烫得一丝不苟。
那人身边还?有几个人，时不时的与他交谈几下。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陆云薄那天打电话约出来在托儿所见面的家长。
他赶忙跑上去，和众人一一打招呼。
交谈之间他得?知，眼前这个衣着整齐的男人，便是许茂杰的父亲。
“我是许茂杰的父亲。”男人对陆云薄说道，“我叫许志国，你?就叫我老许就好了。”
陆云薄上下打量了一下，目测许志国最多也就大他十岁，于是说道：“我也比您小不了多少岁，况且咱们两人的儿子只相差一岁，叫您老许，实在是有些不合适，我就叫您许哥吧。”
“许哥，也好。听着亲切。”许志国哈哈笑?了一下。
“我叫陆云薄，您叫我小陆就好了。”
“好，那就叫你小陆。”许志国应了一声。
和许志国寒暄了几句，陆云薄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许哥，黄文娟这个人您了解吗？”
许志国想了想，说道：“我平时过来接孩子的时候，她倒是经常找我说话，大多数时候，也就是聊聊孩子，夸夸许茂杰怎么聪明，怎么懂事之类的。我觉得?，她这人倒是挺热情的，其他的嘛，了解不多。”
“哦，对了。”许志国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老公，刘锦，在区教育局当科长。黄文娟能在这里当园长，也是通过了她老公的关系。”
陆云薄也知道这件事，是那天黄文娟在办公室告诉他的。
“您认识黄文娟的老公吗？”陆云薄问道。
“算是认识，我去区教育局办事的时候，见过一面。”许志国说道。
“您去区教育局办事。”陆云薄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许哥，我冒昧问一下，您是在哪儿上班？”
“这个嘛……”许志国突然被这么问，一时语塞。
这询问却是让人难以回答，两人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陆云薄也觉得?过于唐突了。
“实在抱歉，我不该这么问的。您不愿意说就不说了。”陆云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嗨，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志国停顿了一下，还?是表明了自己的工作单位，“我在咱们B市教育局工作，行政管理?处的处长。”
原来如此。陆云薄心想。
强行问许志国工作单位这件事是有些尴尬，但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感到振奋。
之前，他从黄文娟对许茂杰的态度中猜到，许志国担任的职位可能比较高，但他没有想到是，原来许志国和黄文娟的老公竟然是一个单位系统——都在教育部门。
没到四十岁就当了处长，这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黄文娟之所以对许茂杰区别对待，这便是充足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许志国的头衔也让陆云薄也稍微感到了一些安心。
他自己是一个小会计，在厂办托儿所这种地方，想要组织学生家长，确实还?需要有一个有些职权的人帮他说说话?才?行。
“您在教育局工作。为什么您的孩子却在机械厂办的托儿所上学？”陆云薄问道。
“哦，是因为我爱人是西联集团的员工。”许志国解释道，“虽然教育局也有自己的托儿所，但是我家住的离机械厂托儿所比较近。我想着，小孩上个托儿所，在哪儿都一样。离得近一些，我们也方便接送。”
在哪都一样？有了黄文娟，这个托儿所可真的有点不一样。
陆云薄想起黄文娟，心中就有股火，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说道：“那您爱人今天没跟着一起过来？”
“她早上工作上有点事。”许志国抬起手表看了看，“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黑色小车停在路边，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
“老婆！”许志国喊了一声，女人朝这边看过来，挥了挥手。
许志国一家条件可真好，连车都有。陆云薄不禁感慨。
女人穿一件白色长裙，手提一个小包，头戴编织帽，涂了淡妆画了细眉，显得格外有气质。
“这是我爱人，陈芳。就在你们集团公司工作。”许志国介绍道，“这是你们机械厂的会计，陆云薄，小陆。”
“您好。”陆云薄说道，“怎么称呼您？”
对于许志国，陆云薄和他并不属于同一个单位，自然可以称其为“许哥”，但是这个女人也是西联集团的，直呼其名或者叫姐之类的，总感觉哪里有点别扭。
“人事处的，我叫陈芳。”女人笑?了笑?。
陆云薄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他记得当年入职的时候去集团公司办过手续，那时候帮他处理?人事档案的——
“是……人事处，陈副处长吗？”陆云薄问。
“对，就是她。”许志国插话道。
好家伙，这两口子职级都这么高。一个处长，一个副处长。陆云薄不禁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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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陆云薄、许志国、陈芳，三人来到了托儿所门口。
陆云薄邀请的其他家长都已到齐，总共有十四个人。
众人停在托儿所门口，眼神齐刷刷望向陆云薄。
陆云薄心里有些紧张，这些学生家长都是自己打电话约出来的，这也算他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组织这么多人，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他清了清嗓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非常感谢各位家长，能在百忙之中来到托儿所。今天还是周六，耽误大家休息了。”
陆云薄没有什么在人前说话的经验，但是寒暄一下总归是没错的。
陈芳看出他有些紧张，带头说道：“小陆你?把我们召集在这里，也都是为了孩子嘛，谈不上耽误。”
人群里的人，有一部分人就在集团公司上班，自然认识陈芳。
“对，都是为了孩子。”众人纷纷附和道。
陈芳不愧是人事的，和人沟通果然有经验，两句话就缓解了他的紧张。
陆云薄安心不少，于是继续说道：“我相信大家之所以能在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或多或少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精神状态，最近都有一些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
人群中一个家长说道：“我的儿子自从上了托儿所，就越来越不爱跟人说话?了，平时放了假也不出门和小朋友一起玩。”
“这孩子小的时候特别调皮，每天要闹要玩，我管都管不住。现在整个小孩儿跟蔫儿了似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的女儿最近也不对劲。”另一个家长说道，“以前她可乖了，现在动不动就跟我顶嘴吵架。”
“人都说青春期的小孩儿才有这问题，我女儿才四岁，怎么学和人顶嘴的毛病。”
这两个家长挑起了话?头，众人便纷纷议论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孩子遇到的问题。
陆云薄在一旁默默听着，有几个家长说的都是每个孩子都会犯的小毛病。
也有几个孩子身上的种种问题，他隐隐感觉到，是那些家长自己的教育问题。
不过，陆云薄认真注意了其中六七个家长所描述的情况，这些情况都比较类似。
大多都是孩子的性情突变，或者突然出现一些不同于以往的做事方式。
大家七嘴八舌，许志国陈芳一时插不上话?，也站在一旁听着。
陆云薄就站在许志国旁边，他转头低声问道：“许哥，您儿子许茂杰，最近有什么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许志国答道：“许茂杰这孩子倒是懂事，平时里喜欢读书，有空就钻到他的小书房里，读古诗，看历史故事。”
“他妈妈还?让他练小提琴，一周两节课，他也练的挺刻苦。”
陆云薄点点头。
从他们一家的谈吐和打扮也能看出，许茂杰确实生活在一个注重?教育的家庭。
许志国继续说道：“这孩子，别看小小年纪，性格正直。这一天让我们都挺欣慰的。”
陆云薄点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许志国犹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上周这孩子回家和我聊天，说托儿所组织一个唱歌活动，他是领队，负责组织小朋友们一起唱歌。”
“我就开玩笑问他，说你一个人组织这么多小朋友，小朋友们要是不听你的怎么办。”
“结果你?猜他说什么？”许志国停顿一下，“他说他是官，所有的小朋友都要听他指挥，如果不听的话?，就要出去罚站。”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下，像是被许志国的话?震住了，或者说是被许志国口中他家孩子的话?震住了。
陆云薄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他想起了某年新闻上报道的五条杠大队长——小小年纪的孩子就被灌输了权威的概念，下级服从上级，官大的人就代表着绝对正确。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陆云薄不禁看向许志国和陈芳，许志国不住地摇头，陈芳的眼神中也透露着极度的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4.23三更合一送上~~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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