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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他了?”封溪眉头轻蹙,封正渊刚出院,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对,我问他了。”周肯神情隐忍,舌尖抵了抵腮帮,眼神颇为受伤,“为什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呢。”封溪黯然地摇摇头,“公司遇到的问题,你帮不了。”
“他们是抚养了你,可付出也并不是很多,以后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回报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自己终身大事来为他们牟取便利。”周肯看起来很生气,眼眶都泛了红,英挺的眉骨轻耸着。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封溪用轻松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看他一副受伤的表情,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你别气了,我也没受委屈,现在做个富婆也挺美的。”
怎么可能会没受委屈呢。
周肯勾勾嘴角,嘲弄地笑了笑,封家给了她什么呢,不过是多添了一副碗筷的恩德,却要人背着比山还重的负担独自成长,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委屈,最后还要赔上姑娘的一生作为回报。
“不过还好。”周肯松了一口气,好在封正渊经过这场意外以后,人生态度就变了。原本把事业看作生活重心,如今一朝涉险,方才知道什么才是生而为人最重要的。
封溪疑惑地看他,“什么还好?”
“表舅已经把公司关了。”周肯说,“他不再需要你付出了。”
封溪似乎已经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眼神闪烁,心口一紧,脑袋里像缠了一团线头似的,混乱,无序。
“小溪,你可以离婚。”
沉默像病毒不断蔓延,空气中漂浮的情绪变得莫名且焦躁,封溪有些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她既不想回答说“好”,又不想回答“不好”。
正犹疑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就不劳烦你关心了。”沈绪放面色冷肃,款款走过来,在封溪身边坐下,眼神不悦地看着周肯,“周先生没有事做吗?”
周肯面色微变,“小溪当初为什么跟你结婚,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呢?”沈绪放随意地笑了笑,“这就是你唆使我妻子跟我离婚的理由?”
封溪察觉到俩人之间的紧张氛围,尴尬地伸出手来打圆场,“唉别,你怎么来了?那个,我跟周肯我俩就是闲聊,也没——”
可惜这两个男人一旦杠上,就没人在意她说了什么了。
周肯不客气地回望沈绪放,“你清楚当初她为什么跟你结婚,现在她爸的公司没了,你们用来拿捏她的理由也没了,她为什么不能跟你离婚?”
“小溪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她可以自己做出决定,而不需要你这么一位......”沈绪放说到这里,语气微哽,而后嗤笑一声,补充道,“身份尴尬的人来建议她。”
周肯眼神一暗,缓缓往后靠,“我不认为我的身份有什么不合适。”
“你是小溪的朋友,还是远房堂哥?”沈绪放不疾不徐地反问他,“如果是朋友,那你身为她的异性朋友,插手她的婚姻问题,本身就是不合适的;如果你以堂哥的身份,那更不用说了,小溪的身世我们都知道,你们既无血缘关系,亲缘关系也超出了三代旁系血亲,而我是她的法定伴侣,直系亲属,你说你当着我的面建议她跟我离婚,合适吗?”
周肯面色凝滞片刻,而后满不在乎地把手往上一抬,“当着你的面确实不合适,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封溪,问,“你让他来的?”
封溪连忙摆手,“不是啊。”被周肯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奇怪了,转过头看沈绪放,语气犹疑,“你怎么会来?”
“我担心你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从而耽误了跟我一起吃晚饭。”沈绪放说着,神态亲昵地揉了揉封溪的脑袋,温柔地问,“肚子饿不饿?”
封溪略一沉思也想到了,一定又是司机透露的消息。
她摇摇头,“还行。”
沈绪放眼神下移,停在她面前的那杯奶茶上,而后轻笑一声,抬起下巴看向周肯,“如果周先生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周肯神态坦然,做出请便的手势,然后看封溪,也不避讳沈绪放,大大方方地说,“我跟你说的话好好考虑,你还年轻,还有很多重来的机会。”
封溪心情复杂,艰难地应了一声。
出了店门,风铃声落下,沈绪放揽着她的手就收了回去。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绕过车身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封溪停在车门前,有些进退为难。
她理解沈绪放的情绪,可也不能说周肯什么不是。
他不知道她和沈绪放之间的故事,更不明白他们俩人之间的感情进展到了如何微妙暧昧的阶段,他只当封溪受了委屈,沦为了这场经济输送和利益博弈中的棋子,迫切想为她争取一个全新的自由人生罢了。
沈绪放可以生气,可封溪自己心里也没放下过去的事。
毕竟,不管她和沈绪放现在如何,当初沈绪放也是跟着封正渊联手织了张网迫使她跳进去的那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是主动选择,只有她是被动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也升腾起了一层密密的不忿。
她站在车窗前,脚步一转,掉头去了后面那辆车。
家里的司机向来都是任她差遣的,封溪在后座坐下,直接下命令,“回家。”
“可沈总......”
“他又不是没车。”封溪没好气地说。
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就不说了,一下班就带着孙奇赶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先发了一大通脾气,这会儿还等着她去哄?
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