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城北校场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了下来。

先头下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白色衣裳，模样生的极好，贵不可言。后头的也是一个少年，看着要更稚嫩一些，也更柔和一些。

这两个少年站在一起，满目珠玉，赏心悦目，引得周遭人频频注目。

年岁小的那一个胆子也小一些，扯着另一个少年的袖子，对旁人的目光表现得有些无所适从。

大的那个似乎是低头安慰了两句，随后就扯了小的的手，往校场大门走去了。

这大的是高长仪，小一些的是郑新月的嫡亲妹妹，郑初阳。

高长仪想来看弟弟踢蹴鞠，但城北校场不给女子进，她就想着扮成个少年过来。可女扮男装胡闹，高暄肯定是不许的。

高暄对女儿很是宠爱，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但是高暄的溺爱仍有底线。高长仪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高暄给了她这样的自由，可她要是胡闹到让自己陷入险境，甚至身体受到损伤，那么她就失去了这份自由。

扮成男儿到蹴鞠场，高暄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高长仪昨夜找了高荣，叫他接应。高荣听说阿姊要看他蹴鞠，欣喜若狂，自然满口答应。

今晨她说要去程府，不会有人怀疑她有旁的目的，再如现在一般，变了装扮，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校场，不会有人将这翩翩少年郎与高氏女郎想到一处去。

如此想来，真是神清气爽。

至于郑家的女郎，乃是郑新月塞给她的。郑新月有孕，身体不大爽利，郑初阳作为她嫡亲的妹妹，便去了程府陪伴姐姐，可郑新月没有精神，郑初阳也只能陪她坐着，实在是无趣。是以郑新月听了高长仪的计划，立马想到了自己可怜的妹妹。

高荣早换好了衣裳，就在校场口等着，看到少年装扮的高长仪，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了自家阿姊，忙凑上去。

“阿……”在高长仪警告的眼神里，这一声“阿姊”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你来了啊。”

高长仪闲闲点头，“来了。”

高荣说：“我可等了你好久了，还一直担心你来不了，又是欢喜又是焦虑的，折磨得很！”他这会儿才看见郑初阳，愣了一下，问：“这是谁啊？”

高长仪看了一眼郑初阳垂下的红彤彤的脸，弹了他一个脑瓜崩，“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男的女的啊？”高荣抱着头，这么问。

“没长眼睛呐！”高长仪教训他，“还不带我们进去，日头这么毒，我脸都要晒红了。”

高荣一直盯着后头的郑初阳看，他看了这么久，确实是没看出男女，但高长仪不准他再问，他也就收回了目光，引着人进去。

“来，走这边。”高荣说，“我叫他们备了条榻，还撑了伞，我还特意准备了个小盒，供阿……你消遣。”

十分妥帖，高长仪很满意，对弟弟欣慰地道：“不枉我疼你一场。”

高荣嘿嘿傻笑。

高荣把人引到地方，也差不多到他入场的时候了，他又跟高长仪说了几句，就去准备了。

高长仪把盒子里的蜜饯递了两碟子给郑初阳，郑初阳羞涩道谢，脸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占地广阔的蹴鞠场眨都不眨，带着一副痴相。

一看就是被拘的太狠了，高长仪早就听郑新月说过她这妹妹听话的很，人也柔弱，甚至都没大声说过话，于是高长仪对她十分体贴，递东西更加勤快。

蹴鞠场上站了两排少年，每排十二人，穿着一样的衣裳，因着队伍不同，分别着着赤色和玄色衣裳。这些少年俱是差不多的年纪，个个都是已成形却并未长成的小树，蓬勃的少年朝气扑面而来。

锣声起，比赛开始。

蹴鞠原本用于军中操练，说起来，玩法有些凶悍。

蹴鞠场上有二十四个人，对抗双方各有十二人，但是真正动起来的，也只有十二人，双方都要派出六个人守着界边的六个球洞，这比赛的得分，也是根据这进了球洞的球的数量来计算的。

今日这比赛有高长仪在，高荣怎么可能会做那守洞的，自然是那负责抱摔拦截的十二人里头的，势必要拔得头筹在阿姊面前露这个脸。

高荣在场上卖力，高长仪则在场下心惊肉跳。

高荣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连高长仪都爱护着他，磕一下碰一下都心疼的不行，可如今这蹴鞠场上，看着弟弟跟人摔打在一起，高长仪都快不敢看了。

郑初阳这会儿还是面庞发红，不过能看出来，这是兴奋的，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只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

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高长仪都想把高荣叫下来，让他别再上场跟人拼命了，这真出了事情可怎么办？高长仪这正迟疑着，锣声又响了，下半场开始了，高长仪没了机会，只能继续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