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一七章 披肝沥胆(1 / 2)
第一百一七章披肝沥胆
无论如何,凌煌终于回来,在这样的时?刻现身绝非偶然,下一步要做什么?
假如这人也是为?复仇大业筹谋已久,怎么可能不现身。
鲍局长前日提及的,隐藏在凌河“身后的那个人”,显然指的也是凌煌。网上那些乌烟瘴气但攻击性?明显的爆料帖,操纵笔杆的就是幕后这位精明狡诈运筹帷幄的老凌先生吧!
仓库大门虚掩着,外面远远地传来一阵嘈杂,仔细听就是通行车辆受阻戒严、警方队伍集结的声?音,海湾上空警笛盘旋……准备强攻了?
凌煌抬起带有金属光泽的眼皮,眼底射出精明的光线,与凌河视线一对,暗含了某种默契。
凌河这一早上都心?事重重,只是严小刀误以为?这种沉默和沉思?是因为?昨天某些令人难受的威胁照片。
凌河这时?突然递上手里的纸包:“给你干爹买的栗子。”
纸包栗子仍然冒着热气,散发家乡的香浓味道。凌河刚才耽搁挺久,就因为?那家老字号生意兴隆,太火了,队伍排了一站地。
“小刀,帮我剥两个栗子吧。”凌河随口?说道。
凌先生平时?提这种小要求很平常,严小刀不假思?索拿出几个栗子,牙齿轻咬开,在手里剥了。
他把一颗剥好的栗子塞到?凌河牙齿间,低头?拿第二?颗。
凌河手起刀落,当然是以手代刀,一掌劈在严小刀右耳后面脆弱的穴道!
严小刀“嗯”了一声?,被身边人暗算猝不及防。一颗剥好的栗子崩飞出指尖,被凌河收走,默默放进嘴里。
“凌河你……”严小刀吃惊。
“哦!……”毛致秀一回头?就瞧见这一幕,摇头?叹息,不长记性?的男人啊,这两口?子又?掐架动手了。
严小刀只是片刻几秒钟的身躯脱力,就被凌河抱起,直接抱到?仓库后面的隔间,再?将他双手反铐,与一根铁杠子铐在一起!
“凌河你等等,你要干什么?”严小刀顿悟,然而此时?双手背铐着被迫坐到?墙角,动弹不得。
“小刀,别怕,别乱动,你在这里待两三天,等我解决掉这些事。”凌河轻声?说,顺手拖过一条毛毯,给他后腰垫得更?舒服些。
凌河一开口?就是借走“两三天”。
“毛毯垫在下面,垫软一些,我怕你坐硬地上屁/股疼。”凌河说话荤素不忌,惦念凌晨时?的万般恩爱柔情。
严小刀还他妈有心?思?关照自己屁/股疼不疼?他眼眶冒火,脱口?而出,“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不成,你不准去!古耀庭心?黑手辣胆大妄为?此时?一定设了陷阱埋伏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你现在贸然露面你就是愚蠢,小河……”
“我去向那个人求证,我母亲究竟怎么死的。”凌河平静望着小刀,“你不用担心?,我能对付他。”
“凌河!!”严小刀面色遽然涨红,是真急了,眉峰、眼眶和嘴唇都在颤栗,“我不准你去,你敢去?!”
凌河凑上前吻住严小刀,堵住更?多絮絮叨叨的废话,细致温存地吻了一遍。
这条路注定一个人走下去,绝不会连累了你。
“小刀,我是恶人,总是对你下黑手。”凌河吻着,万分钟情地拨弄小刀的眼皮和嘴唇,“小刀,是我把凌煌弄成残废。”
“……”严小刀惊愕无言。
“当初,他给我膝盖里注射了药物,那些东西会侵蚀骨膜,导致骨骼无力肌肉萎缩,他想让我永远变成瘸子,永远留在他身边……幸好他挨整被人弄进监狱,他原先那几名忠实的家仆把我弄出国外,我治好了腿。后来凌煌再?回来时?,我使?诈算计了他,我对他做了同?样的事。”
严小刀听着这些残酷离奇的故事,难以置信。
往事的碎片终于在他眼前合拢成一块完整的镜面,映出一段残酷而鲜活的现实。一切线索在凌河这半生坎坷的年轻人的命运轨迹上兜了一个大圈,终于兜回来了。
“没错,他的膝盖就是我弄瘸的,我给他注射了同?样的药物。我不能让他会走,不然我没法儿生存,一时?半刻都无法获得平静安宁,在他身边我夙夜难寐寝食难安。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时?时?刻刻都要提防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凌河讲话时?肩膀不由自主地发抖,眼底喷出强烈的厌恶。
尽管恩怨事隔多年,如今强弱形势分明,少年时?代的梦魇就是纠缠一生的阴霾,永远无法摆脱。
“我都明白,但是,小河,你能就此放手吗?”严小刀轻声?劝解。
他不评判这对养父子之间所作所为?谁是谁非,他没这个资格。
凌河半生独自支撑过这些艰难,孤独地飘零在一条浮冰险恶的黑暗河流中,谁有资格评判凌河一句你做得是对还是错呢?
他现在突然有种时?光倒流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好像终于明白当初凌河为?了泄愤、为?了“得到?”他,不惜扎穿他脚踝,几乎废了他一只脚,不过就是为?了将他留在身边。
尽管凌河自己绝不承认,在这些年心?惊胆战杯弓蛇影的生活中,一定不知?不觉已经被凌煌扭曲了心?思?,养父子之间继承了许多孤注一掷与偏执的性?情作风,互相都不择手段……而严小刀认识凌河这些日子以来,就是在不断挑战这个变态的小凌先生,生生地撕掉凌河的面具和外壳,掰出对方青春年少时?本该拥有的可爱纯真。
凌河痛苦,严小刀也调/教?得很艰难。
“小河,我爱你。你把手铐解开。”严小刀奋力挣扎,试图挣脱身后禁锢住他的器械,说这话时?眼底洇出湿气。
他分明看到?凌河流露极端的动容。
凌河再?次吻他,决绝地起身。
“凌河!!……你回来!!”严小刀低吼。
……
仓库大门遽然阖拢,凌河站在岸边沙地上,面对蓝灰色苍茫的大海。天顶的云层快速移动,转瞬间就腾挪到?他们面前,大战在即。
凌河对身旁人说:“你要求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也算帮你出了一口?恶气。”
他身旁就是操纵轮椅的凌煌。凌煌泰然安坐轮椅中,身残也不妨碍一段志向和野心?,悠然得意道:“做得很好,小河。”
凌河决绝地说:“我们彻底了结了关于陈九的旧案,游景廉已死,戚宝山投海,谈绍安进了拘留所,古耀庭也已陷入彀中难逃法网,我们的计划都一一实现,这是我回报你的救命之恩,你我之间两清了。”
“老子很感激你,但说什么两情嘛,小河……”凌煌笑了一声?,“接下来就是为?他报仇了,你我的目标仍然是一致的,你和我从始至终都走在一条路上啊。”
凌煌说话间转动轮椅,顺势就往凌河身旁靠近一些。
凌河立即警觉,嫌恶地说:“滚远点儿,别靠近我。”
“好好好。”凌煌乖乖地退了回去,“我的心?肝儿,我对你这样好,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你。”
凌河心?情梗塞,无言以对。
严格说来,凌煌确实没有动手欺负过他。
凌煌这个人,但凡在财力能力允许的范畴内,给了养子最优越富足的生活。哪怕他们逃至海外,身为?华商世家的凌大老板,还是有一些积蓄和能量,足够供养凌河的生活和学业。
凌河就读于最好的私立名校,自幼受到?优质教?育,知?书达理才情齐备。
凌河身边总有仆人保镖陪伴跟随,走到?哪都是凌家大少爷的身份待遇。
甚至在家里,凌老板对这位养子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给星星摘月亮式的伺候,绝无亏待……尽管这样的宠爱体贴,在凌河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另一种滋味。凌河自己清楚,他不过就是被凌煌捧在手心?里供奉的一座描金木偶,一个用以移情的幼童傀儡。
凌煌就是要永远霸占他在怀,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欣赏着他、宠爱着他。这种变态式的移情足以把他折磨疯了,发生在洗澡间里和夜半时?分那些猥/亵的目光和淫/靡的喘息声?让他无处可逃……
凌河绕过那些糟心?事不再?提了,回到?正事:“把古耀庭这个人解决掉之后,我们下一步还能怎么办?让古耀庭就此覆灭很容易,但他后面的人,我们无论如何够不到?了。”
凌煌揉一揉眉心?,思?忖着叹息:“难啊,如果麦允良能够再?死一次就好了!”
凌河蹙眉:“你别再?来一次。”
麦允良最终抑郁症发作走上绝路,背后一定有人暗中唆使?。就像麦允良在遗物中自述透露的那样,有人暗中联系他指挥他,导演了这一幕大戏。
“麦先生假若不自杀,事情能进行得那样顺利?哈哈哈哈。”凌煌阴测测地笑,成竹在胸,“你猜,卢易伦或者贝嘉鸿手里有没有他们跟那些人的视频?如果这俩人能死掉一个……”
“你够了。”凌河打断他,不想提旧事,何况那是他和小刀之间的龃龉和疮疤。
凌煌不赞许地摇头?:“小河,你变得心?软了?”
“我比你正常和清醒,没你那么疯狂变态。”凌河冷眼打量他的养父,“别再?伤人命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暗中作弄麦允良诱导他发病自杀吗?你再?没完没了折腾,我一定把你从这里扔下海去,让你跟戚宝山作伴做一对水鬼!”
“你跟戚爷才是真般配。”凌河很不解气地又?补充一句。
“哎呦……”凌煌怕得龇牙咧嘴,捂住胸膛夸张地一抖,可不想去跟他的老冤家戚宝山作伴。
这人从上衣贴胸的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照片,双手捧在手心?里,凑到?眼前很近的地方,看着照片就悲苦地笑出声?:“呵,呵,呵呵呵……”
凌煌笑着,笑却很像是哭,从充满砂砾的嗓子里放出压抑了十余年的凄厉悲声?。
照片中的人气质高贵,笑容安静迷人,黑色长发衬托浅绿色双眸,美好得让人不忍触摸,仿佛摸一下照片都是举止轻浮,都是亵/玩侵犯了那里面的人。
照片背面是凌煌自己笔力深厚写下的几个字:顾云舟。
凌煌吹拂呵护着手中的照片,不敢用嘴唇碰触,肩膀剧烈抖索。
“云舟……我们回来给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