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旧事回潮(1 / 2)
这下好了,某人又回到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钟濂眼看着蒋篱在自己面前昏倒,立刻手忙脚乱地想扶他起来,最终悲哀地发现他两条腿如同摆设般,暂时废掉了。
钟濂来不及谴责自己的双手,只得半蹲下把蒋篱抱起来。
梅相路本来愣着,看见堂堂蒋校尉被一个汉子这么公主抱抱着,兴许是受到了过大的刺激,脑袋重新活络起来,当机立断地拦在钟濂面前,大喊了一句“你站住!”
守卫们都惊呆了。
居然有人敢拦钟校尉的路!还吼他!
“一边儿去,”钟濂才不管这是不是蒋篱的朋友,“你这样慢条斯理的,迟早把他磨蹭死!”
梅相路没生气,也没怼他说是你把人家摇吐的,只是在众人的安静注视中走向那匹棕马。
他拍了拍两下手,将右手食指拇指捻在一起放在唇瓣之间,吹了一阵复杂古怪的口哨。棕马表现出悠闲懈怠之状,友好地甩了甩尾巴。随后,梅相路绕到侧面,侧着手掌在马前脚的膝盖关节轻轻处一劈。
棕马非常安静地跪了下来,没有任何困难地、顺从地跪下来,四蹄内折。
“你居然会吹跪马哨?”钟濂盯着伏跪在地面上的马,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
“不可能!这调子早失传了!”
跪马哨的曲调多变,类似于西域羌笛曲,清越与低哑的声音交互出现。它的起源正是古笛曲,只是移除了乐器,用简明的口哨呈现,所需不过一张嘴,两根手指,但难度不小。
但钟濂之所以吃惊,不仅因为梅相路会吹,更因为跪马哨是来自西域某小部落的使者在一次宫宴上,当着帝后二圣的面表演的,有且仅有一次。这之后不久,该族在内部斗争中被灭,跪马哨没人教也更没有人学。宫宴在场者有耳共闻,皆知曲名,能哼哼几下,可有谁能有心把曲调一丝不差地记下来?
时间一久,跪马哨就成了失传之曲,只剩干巴巴的名字在世间流传。
“别管我,”梅相路指着蒋篱,“你先把他放马背上,让马驮着他走。”
“抱着岂不是更方便?又不是抱不动,”钟濂没有动身,“蒋篱他看上去瘦,实际也不重。”
梅相路僵硬地提起唇角:“你为什么会知道?”
“去年宫宴你朋友喝醉了,我扛他回的行署,”钟濂丝毫没有察觉到梅相路愈渐冰冷的眼神,“不骗你,真的挺轻松的,大概一点多的赘肉也没有。”
“嗯……”梅相路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觉得十分不爽,也没有特别的理由,“他可能会吐你身上。”
钟濂沉默片刻。
“…你说的在理,就用马吧。”
梅相路心想,钟濂怎么可以如此耿直,说什么都听。
“喂,知道怎么做醒酒汤吗?”
钟濂心想,梅相路怎么可以这么胆大包天,喊自己,“喂”?
“书生,你不知礼数,怎可如此轻蔑地称呼他人!”
“我不是书生,”梅相路满不在乎地说,“那么钟校尉,请问您知道怎么做醒酒汤么?”
“不会,”钟濂极其不爽地说到,“但是我可以问后宫那边的侍女。”
“他这个酒不是一般的酒,一般的醒酒汤肯定不够。”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
梅相路把香囊取下,将藻玉令牌掩在钟濂看不见的位置,从底部翻出一块压成饼状的药草,约莫半掌大小。自从三月初那回吃了断肠酒的苦头,梅相路就把醒酒用的药草压成饼随身携带,万一又想喝了呢?
虽说喝了会有五脏六腑俱焚之痛,可是这正是驱逐另一些痛苦的良药,正所谓以毒攻毒。他想知道,蒋篱如此年少有为,又不愁吃穿,有什么事烦心以致如此。
“这个拿去,加一般的醒酒汤里。”梅相路瞄准钟濂,把药草饼抛了过去。
“民间偏方?”钟濂狐疑地看了看灰绿色的饼状物,又担忧地看了眼抱着马脖子的一摊蒋篱。
“不信我?醒不了,你就来提我项上人头。”
“不,不是不信,”钟濂拽着缰绳试图让马起来,却失败了,“你真的是平民?”
钟濂没有办法确定。梅相路这样子一看就不是西域人,他要是能知道,说明他当年参加过那场大型宫宴。那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记住全部调子?
“当然是啊,我要是宫里人,早就带他进去了,何必在这里纠结,”梅相路冲他竖起手掌,“求你别管我了,把蒋校尉带回宫里好生照顾。”“那么谢谢你了,”钟濂抱拳行一军礼,“最后请让我的马站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