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2017年10月9日,蒙古,瑙罗布林
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房车离开“一线天”,顺着小路驶进休息站:光秃秃的石质建筑,只能遮阳,躲避野兽就得爬到高处。
虞白露跳下车子,双手按在地面,很快失望了,“老刘~”
仅仅两天,降雨就渗入沙漠深处,地表依然干燥,什么也种不出来。
刘霄寒从车窗伸出胳膊,打个响指,濛濛细雨把休息站笼罩了。
土壤湿润之后,她再次尝试,总算成功了:几棵青翠挺拔的芭蕉树在沙漠中伸展叶片,把房车遮在底下,整个世界清凉了。
回到车内,刘霄寒正从浴室出来,反手指指,“都弄好了”,自己顺着台阶下车,坐在芭蕉树下抽烟。
温水从花洒浇落的瞬间,虞白露低叫一声,幸福地眼泪都流出来了:
春季干旱,除了碧螺湾,各大营地的饮水是按人发放的,每月两张沐浴劵。
作为外来户,虞白露一个半月没洗澡了,只能偷偷日光浴,每天用干净的沙子搓洗手脚,味道自己都不想闻。
托豆茎的福,接连三天雨水浴,虞白露整个人都好起来。现在站在花洒下,有种重返文明世界的感觉。
从碧螺湾库房拿来的香皂是芦荟和精油做的,洗发液还有玫瑰香。
虞白露敷着面膜,把自己从头打脚裹满雪白泡沫,哼着快活的歌儿。
十多分钟后,她轻松地朝外面喊一声“OK了”,自己顺着楼梯爬到二层,朝植物们张开手臂:“HI~我香不香?”
水草怪激动地跃出水面,清水洒出不少;仙人掌静默着,仿佛没听见;豆茎藤蔓微微抖动,大概没反应过来,跟着她进进出出的红褐藤蔓神气活现地转圈子。
车身振动,刘霄寒的脚步响到放背包的地方,大概取洗漱用品,随后走到车尾洗浴间,哗啦啦的声音传进耳朵。
午餐是新鲜的三明治、熏肉、鸡腿、沙拉,厨房连夜准备的,还送来几袋冰冻鲜肉和罐头。
填饱肚子,倦意如潮水一阵阵涌来,虞白露强撑精神端起碗筷,被刘霄寒拦住了:“我弄吧,方便;你歇歇吧。”
“谢了。”她也不客气,站起身挥挥手:“晚上见。”
穿过豪华房车的时候,虞白露有种度假的错觉:
一层前方是操作台和餐厅/酒吧,中部沙发可以放平睡人,主卧在车尾;二层打造成舞厅/视听室,尾部卧室被设计成海滩,头顶是璀璨星空,墙纸是金黄沙滩、碧蓝海水,衣柜则是椰子树。
在柔软舒适的双人床打个滚,虞白露只来得及和小狐狸咕哝一句“晚安”就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头顶星星,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咦?一股香喷喷的肉香传入鼻子,虞白露肚子咕咕叫,立刻坐直身体,揉揉眼睛。
走到一层,味道更加浓郁,是从敞开的车窗传进来的。
一张烤台变魔术似的架在两米外的平地,牛肉和鸡肉正在上面吱吱作响,刷了橄榄油的缘故,外皮呈金黄色,里面也快熟了。
“弄点土豆大葱。”刘霄寒不知从哪里弄到一件旧T恤,像模像样地用铁夹翻动,撒上些孜然辣椒,“把面饼给我拿过来。”
小狐狸正围着他打转,想顺着他的裤腿爬上去。
洋葱、土豆、蘑菇、芹菜,虞白露洗的洗切的切,把面饼切开摊在烤架,又做了西瓜沙拉。
等待间隙,她种出一大捧白芍药、红玫瑰和波斯菊,找不到花瓶,用矿泉水瓶将就,把小小餐台装饰的生机勃勃。
晚餐非常美味。
沙漠的葡萄水分没那么足,却甜极了,酿出的酒盛在小坛子里,配牛肉刚刚好。
《推背图》话题太沉重了,上午聊过很久;两只七绝兽至关重要,却连躲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句话,两人暂时联系不上华夏异能者,在信息上太被动了。
“焦连城好了吗?”她挥动筷子,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手臂不可能长出来了。
刘霄寒点点头,叹息之余带着后怕,对他而言非常少见:“胳膊没了,活儿还得干,人已经到燕京了。”
焦连城女朋友一定很难过吧?
虞白露唏嘘,问清穆青竹留在巴蜀城,决定到燕京之后写信,安慰安慰对方:虽然只见过一面,她已经把那个漂亮沉静的女孩子当朋友了。
大概怕她担忧,刘霄寒想了想,“焦连城撑得住,不会耽误事:他爷爷当年穿单衣草鞋,扛着土枪抗战,肠子炸出来塞回去,继续冲锋;他父亲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焦连城自己当过兵,硬汉子,无川不成军呐!”
那就是老红军的后代了,虞白露很是敬佩,“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有句话,川人从未负国,国人绝不负川。”
刘霄寒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她,手指敲敲桌面,“你个小姑娘,又不是四川人,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虞白露伸出一根手指,神气地说:“我有个大学同学,姓王,北京人,爷爷和爸爸都是当兵的,和这个焦连城有点像。她家长辈隔两年就去一次四川安仁,那里有个建川博物馆,听过没有?”
刘霄寒呵呵大笑,把手从桌面伸过来:“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山不转水转,山水又相逢。你去过建川没有?”
他的手掌粗糙坚硬,充满力道,和她的手掌握在一起黑白分明,一大一小,对比鲜明却很和谐。
虞白露收回手掌,低声说:“当然,她暑假带我去的,《推背图》也是她告诉我的。”
接下来时光,刘霄寒讲着自己和焦连城、文碧璇等人结识、交好乃至结盟的经历,连带两座主城和大小基地的建立,虞白露听得津津有味。
“文总黑豹很帅的。”她张开双手比划,信心十足:“我决定了,把小唯也养成--”
一秒钟后,她忽地站起身,把桌下吃烤鸡的小狐狸吓得耷拉耳朵。
“我的晶石呢?”虞白露懊恼地叫,朝刘霄寒伸出手掌,“我的晶石在哪里?燕京还是黑水城?”
关于5阶木晶石,前往燕京之前,她和刘霄寒商量过:
所有异能者必须离开,城市成为真空地带,晶石留下可能被盗;带在身边的话,会引起其他势力觊觎,同样也是震慑,且能极大提高她的作战能力。
被蒲公英带走那天,晶石就放在她乘坐的车里。一个多月提心吊胆,见到他激动极了,居然忘在一旁。
刘霄寒一副“哦,你终于想起来了”的表情,夹起牛肉塞进嘴里,半天才说,“虞白露啊,你可真有意思:心心念念给冯瑛冯琳种药,自己吃饭的家伙忘得一干二净。”
虞白露老实不客气的抢过他的筷子和酒杯,挪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掌:“刘首领,我的晶石呢!”
“什么你的晶石?在我手里早改姓刘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左右看看,把沙拉端到自己面前,用勺子盛着吃:“确实难得,我想好了,就送给文碧璇吧:人家兢兢业业帮我种了几年药,怎么也得意思意思,表表谢意,对不对?”
虞白露瞪了他一会儿,啪啪拍着巴掌,坐回座位,学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好啊,文总很关照我,教我不少东西;我很敬佩焦连城焦首领,革命后代,坚毅不屈,为抵抗七绝兽受了伤。还有,成都重庆位居我喜欢城市的前三位,离峨眉山乐山也近。”
“刘首领,我想好了。”她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说:“我改投巴蜀城,跟随焦首领,从此以后不是你的属下,是盟友了。当然,看在你关照我的份上--”
虞白露指指红褐藤蔓,后者从登山包探出来,前端扒在桌边。
“出于人道主义,黑水城我也不能不管,偶尔心情好,我会送你点人参灵芝的,啊?”
这回轮到刘霄寒瞪着她了,身体前倾,一字一顿地说:“我就一句话:焦连城有女人,你见过,这辈子没戏了,啊?”
太阳落在西边,夜幕逐渐低垂,月光懒洋洋洒在无边无际的沙漠。
两盏应急灯划破黑暗,房车沿着“一线天”行进。
司机板着脸,不常说话,偶尔要求“喝水”“喝咖啡”“点烟”,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
于是虞白露自娱自乐,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周围堆满碗口大的花朵--很久没种花了呀,喂喂小狐狸,和红褐藤蔓猜拳,连赢三把就打开车窗“喂~”
暑热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飕飕的风,车厢气温骤降,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沙漠真是个残酷古怪的地方。
10月10日清晨,房车停在休息区,补觉休整,傍晚太阳落山继续前行。
开出百余公里,“一线天”不再直线,依据地势盘旋曲折,有的地方很窄,车子开不快。
离开碧螺湾的第三天,夏季第二场雨来临了。
彼时恰逢夜间,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继而连接成线,只用两分钟就形成水帘,把视野遮得模糊不清。“小唯乖。”虞白露匆匆把小狐狸拴在桌腿,打开一把雨伞,走到车门被刘霄寒抓住手腕:“用不着,淹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