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前兆(9)(2 / 2)
王载却顿时愁眉苦脸:“其实之前下官劝过她,曲相本意是想将韩千金嫁与洛王,同娶咱们家姑娘不过就为了一个‘失子之关’的卦象,洛王府办这场喜宴也不是为的她,她何必要在这喜宴上出此风头,岂不平白给曲韩两家添不痛快,可她不听,说既然要讨她破劫,就该让她几分颜面,哪有还让她来做配的道理。殿下,公子,她这可是多不懂事啊!”
秦洵却笑了:“别,王郎中,我倒是觉得王小姐这几句话中肯,自己家为破劫几乎算是强娶人家姑娘,本就占了人姑娘的好,怎么着就不能容姑娘正正地位了?真要说起来,曲韩两家早想给洛王身边安插亲信女子,苦于一直不得恰好时机,韩氏女能趁着此番一同嫁进洛王府,还是托了王小姐的福,他们让王小姐几分才是本分。”
王载苦着脸:“话是如此,可那毕竟是……咱们王家小门小户的,总归不好得罪了他们啊!”
齐璟笑道:“不过是喜宴上添些糕点,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其实微之说得不错,本就是他们欠你们的情,倘若你们一开始便唯命是从,往后被拿捏的日子就不会少了去,令妹还是明理的。”
皇帝回宫不久,齐璟就带着秦洵也告辞回去了,他们离开时单跟齐瑄打了声招呼,齐瑄正被宾客缠住走不开,刚好曲灵均在,便说送他们。
送走二人,曲灵均转身进去,正好与往府门来的决明道人打了个照面。
决明见了他,停下步子见礼:“尚书令。”
曲灵均回了礼,却在决明堪堪抬步时又叫停了他:“道长,有几句话,我不吐不快。”
决明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物极必反,不该掺和的事掺和多了,难保有一天引火烧身。”
决明微笑:“比如?”
“比如,听闻清修道人素不往别人家婚娶之处来,何况还是朝堂官家。”
决明掸了掸道袍的袖,微笑不减,话却尖了:“人说曲氏灵均最是谦谦君子,不过如此,为宾客者携礼相贺,竟还赶起人来。”
“我并非为此趟赶你。”曲灵均微微皱眉,“道长自年少入道门,不识修行,一心争位敛财,本就不妥,然我无关旁人本无心指摘道长,道长却万不该犹不知足,妄图插手朝堂,乱搅权势之争。”
决明冷哼:“这些话,尚书令不妨留着说与曲相,倘若曲相发话遣走贫道,贫道必不会厚颜赖住不走。”言罢他大步迈出,朝身后挥挥袍袖,讥讽道,“这便走了,不留下惹嫌。”
良久,曲灵均从他背影收回目光,眉间无奈地又舒开了。
他何尝没有把这些话对伯父说过。
这心术不正的道人最先出现在他伯父身边,还是十年前了。
那会儿曲伯庸看出皇帝有削林家兵权的意思,想借机推一手,又心知林家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并不算轻巧,犹豫不决,上终南山向云鹤道人卜了一卦,是凶卦。曲伯庸本已放弃,却在不久后家仆来报右相府门外有太极观道人求见,请进来便是这趁下山采买跑来右相府一趟的决明道人。
当时这道人二十来岁,跟曲灵均差不多年纪,巧舌如簧,硬生生把曲伯庸说动了心。
决明说太极观再是清修道门,毕竟位于大齐皇朝境内,听命于当今圣上,云鹤道人身为太极观掌事之人,怎么可能对曲相完全真诚相待,怕是每回曲相卜了什么卦,事后都要传到皇帝耳朵里,至于真正卜出的卦象和说给曲相的卦象究竟是否一致,给曲相的卦象是否别有用心,可都说不准呢。
而他决明,愿专为曲相一人效力,只是人固贪财贪位,曲相总得给些好处,最好是有朝一日,让他决明替代了那云鹤去。
什么不能一卦二卜,不能一载二卜,全是那些故作清高的道人编弄出来唬人的,不过就是想通过故弄玄虚让人敬畏,又或者遵从着圣上旨意的道人,怕被其他道人二卜出真卦来罢了,倘若不信,一试便知。
此人说话时毫不掩饰心思,曲灵均后来觉得,他大概就是吃准了曲相笃信卜问,一定会答应他,而他那般信心满满,恐怕是早就擅自为曲伯庸的事二卜过了。
那次曲灵均严厉喝止了来右相府游说的决明,下逐客令把他请出了右相府,曲伯庸当时并未阻拦,过后却还是背着侄子向决明问卦,问出了吉卦,便有了当年十岁的秦三公子上林苑遇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