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递药(1 / 2)
“这就没了?”秦绯澜似笑非笑。
秦洵一脸无辜:“还能有什么?”
“我以为你要说一说你在江南的师门惊鸿山庄,和这位许千金娘家的交情。”
日头愈发烈了,兄妹二人找阴凉地方去,秦洵舍不得扇子被曝晒,一路用袖子替秦绯澜挡阳光。
“我以为蕙质兰心的秦大小姐都替她不成器的堂哥考虑周全了。”
秦绯澜在凉亭里坐下,瞥过来望着秦洵这副吊儿郎当的样。
最后是秦洵败下阵来。
他道:“楚胜雄看重子嗣,许言秋这个儿媳于他的作用不过是孕育孙辈,倘若许言秋迟迟不孕,想来楚胜雄容不下她。她父亲平州知府尚为郡令时就卖过山庄不少人情,况且许千金幼时是我师祖一手从鬼门关拉回来,老人家一直很怜爱她,虽说从未与我递信说起过,但于情于理,我都当庇护一二,寻常琐事我不过问便罢,性命攸关我若还袖手旁观,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秦绯澜道:“我猜想也是如此,所以我那会儿自作主张了,你可要责怪我?”
秦洵笑道:“那我得先听听你作的什么主张。”
秦绯澜一哂:“我听你这一口一个‘秦大小姐’叫得好听,还当你深信于我,谁知也不过是哄人开心的奉承话,半点不真心。”
“这不是以往从未见识过秦大小姐的手腕,不知深浅,谨慎为上,待我有幸得见一回,往后这句‘秦大小姐’可不就比真金还真了。”
环植凉亭的林叶间送风穿亭而过,拂带起亭中逗趣的兄妹俩轻软织料的罗衫。
秦大小姐拨了拨她今日起大早梳的刘海儿:“我同许言秋说,避子一事我堂兄恐怕帮不上忙,也不便插手。不过她若真有此需,我另有建议若干,她可凭需采纳。据我十几年居长安所知,城中集市熙攘热闹,医馆药铺眼杂口也杂,最好避开,可往近郊。城南医馆药铺繁多,然良莠不齐,需得仔细甄别,城东城西尚可,然路途较远,来去不便,但嘴风最为严实,城北医馆稀少且平庸,可弃,然偶有游医路经借宿,其医术惊才,却要靠气运得见。不过这些都是我听闻居多,不可全信,她初来乍到还是姑且按兵不动,斟酌而定,莫要冲动妄为,我言尽于此。”
秦绯澜顿了顿,似是缓一口气:“而后我又与她说,避子只当缓兵,非长久之计,久无子嗣日后她恐有性命之忧,堂兄可赠试毒之物,解日常起居隐患,长安城中楚氏应是不敢轻举妄动,倘若出城,可来与我相借暗卫随护。”
言罢她偏过头来:“如何?”
秦洵颔首而笑:“周到。”他道,“我手里现有试毒银针若干,不过这玩意儿怕她拿出来用着招眼,不若我此番回去拿材料打只镯子扳指什么的,姑娘家戴在手上方便又不突兀。”
秦绯澜也点点头:“打好了堂哥你拿给我便好,千金名媛们常有茶点果品小聚,到时我带给她。”
回到长安城,秦洵跟许言秋确实就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往来,不怪许言秋急急赶在他们都还在上林苑时要找他。
事说完了,秦绯澜起身拍拍裙子:“我去找簇簇说话了。”
秦洵随她一同出亭子,往来时瞥见的堂从戟齐瑶方向指指:“来时见堂簇跟她兄嫂在一块儿,现在不知还在不在,你去找找看。”又问,“你怎么不找绾绾去?”
“她正蜜里调油呢,我哪儿那么没眼力见。”
“那我们绯绯什么时候也带个俊儿郎回家来,堂哥给你把把关。”
秦绯澜抿唇一笑:“那八成得好久了,十六年来还没哪位俊儿郎跟我看对眼过,怕是难嫁。”
“怕什么,以后你看上谁了,堂哥绑也给你绑回来。”
“那就靠堂哥的了。”
秦绯澜说完与秦洵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少女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行走间紫色的裙尾波浪般漾起,背影恬静温柔,仪态端正大方。不知不觉,昔日脸上还嘟着婴儿肥的小堂妹也到了妙龄十六的花季,举手投足都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之态,行事分寸有度,牢靠周至。
难怪祖父膝下三个孙女,偶尔对唯唯诺诺的秦渺和闹腾的秦绾虞训斥一二,独独提起秦绯澜时,句句都是满意,还说过秦绯澜是孙女里最像他的一个。
秦洵从堂妹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心想家里养出这么一棵好白菜,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的猪。
想起什么,又低头笑了笑。
老头子还不情不愿地承认过跟他年轻时脾气最像的是不肖孙子秦微之呢。
余光里一抹霜雪色,秦洵定睛,见是齐珩,想起今日带出来那瓶药,本想循个时机给到齐珩手里,眼下正合适。
他一声“五殿下”叫住齐珩,上前递了药瓶,看齐珩垂下淡色睫羽凝视手中药瓶的模样,秦洵道:“殿下,这是最后一剂药了。”
齐珩自然是听懂了这句话里的意思,秦洵看见那对睫羽微不可察地一颤,同属于一个主人的淡色嘴唇轻启,似乎打算回一句什么,可惜还没出声就被打断。
打断齐珩的不是秦洵,是另一道声音。
“你们干什么呢!”
齐琅喊完,疾步冲到二人面前,一把抓住齐珩没来得及收起药瓶的那只手:“这是什么东西?秦微之,你给他什么?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他离得近了,那越喊越高的嗓门震得秦洵脑瓜嗡嗡,一下子给秦洵震出点火气,秦洵不耐烦地屈指在齐琅手腕穴位一敲,趁齐琅手麻微松的空当把齐珩扯了出来,卯足了劲,冲着齐琅劈头盖脸吼回去:“关!你!屁!事!”
成功把齐琅也震得脑瓜嗡嗡。
被秦洵掩到了身后的齐珩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避免受这两个互相较劲的大嗓门戕害。
齐琅昂起头盯着他,几欲跳脚:“你到底给了齐知行什么?是药吧!本王都看到了,那种瓶子,肯定是药!是什么药?毒药吗?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你、你、秦微之,你等着!本王要去告诉父皇!你——唔——”秦洵把正想转头跑走的齐琅撤回来摁在凉亭柱上,捂住了他的嘴:“说了关你屁事,是毒药又怎么?毒你了?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