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弟中缘一如斯可怕(2 / 2)
缘一却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继国岩胜是看出了鬼舞辻无惨的身份,在诘责他的失职。“兄长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是无辜的......”
这句话像极了渣男发言,于是继国岩胜脑子里的弦‘砰——’地一声就绷断了,事实上,继国岩胜自觉早就认清了自己是罪孽深重的善妒者,但却在心里把继国缘一捧上了神坛,所以比起自己不经意做出了冒犯的行为来说,他更无法忍受继国缘一身上无暇的光辉染上尘埃。
神之子缘一只该是温良而且正直的,继国岩胜想到,于是他心中那种圣地被侵犯的愤怒愈演愈烈,他不能容许他想象中的缘一被玷污。
“缘一,既然有了孩子你就应该负责!”继国岩胜的语气严肃冰冷,却让听到这话的恶鬼简直要狂笑不止。
继国缘一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兄长是误解了,有些委屈地解释道:“这个孩子是兄长的......”
这话语义不明,听得继国岩胜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只是缘一到底少与人打交道,言辞上很不严谨,完全没有说到点子上,好在继国岩胜清楚自己的胞弟是不会撒谎的,这才开口问道:“既然这样,那女人是?”
“那是鬼舞辻无惨。”继国缘一直截了当地回答。
继国岩胜几乎是震颤着转身,这一次他看得很仔细,所以看清了那人看似安然的跪坐姿势实际上是被绳结捆缚之后呈现的状态,而那个孩子,五官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但眼眸确实和鬼物一样的鲜红充血的颜色。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是鬼舞辻无惨袭击了继国家,纱织大概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孩子大概也被转化为鬼物。
继国岩胜是个性情冷酷的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要拔刀,却被继国缘一死死地按住了。
“缘一,你想做什么?”继国岩胜问道,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而一直被他嫉恨的缘一替他尽了职责,但这个已经沦为鬼物的孩子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兄长!纱织夫人是被长阜城城主杀死的,她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继国缘一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或者说,他听到凄厉的哀嚎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纱织的伤势除非被转化成鬼物否则是决计活不成的,不论鬼舞辻无惨最后做了什么,这个孩子都是一个母亲不惜性命也要保住的。
继国岩胜愣怔当场,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再那么坚决地拔出佩刀斩杀眼前的恶鬼了。
他知道的,自己离开之后的继国家会乱,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大抵不会好过,但是那种知道和面对血淋淋的结局是截然不同的,继国岩胜对不起继国纱织,这时毋庸置疑的事实,而现在自己难道要让纱织最后的愿望落空吗。
这对兄弟真是太有趣了,将一个纯然的悲剧描述得如同一个恶趣味的玩笑,当然最后还是必然要面对悲惨的,不忍直视的惨象的。
但我不能在现在恣意地笑出来,所以我只能忍耐着,忍耐是可以成就更恒久的欢快的。
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生来就是被割裂开的,带着天生的巨大破绽的一对同胞兄弟,而他们的破绽显然就是彼此,光是发现这件事情的愉悦,就让我身上捆缚的来自庭院里紫藤花的枝条都不再难以忍受,痛楚是能让人获得一种变相的愉悦感觉的,竹制口枷不久前就已经被取下,所以我是可以说话的。
“它饿了。”
现在的我必须克制,将所有的恶意和愤怒克制住,而不是激怒这对因为生来就注定扭曲的同胞兄弟,但我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太过好受,虚弱让我陷入极度的饥饿之中,可是现下我却没可能从任何地方获取食物,不论是继国缘一还是继国岩胜都显然比虚弱状态的我更加强大,但我可以感知到,身边这个被他们俩看重的小东西也处在同样饥饿的状态。
这就是它真正出生的时候拒绝了母亲自发奉上的血肉的下场。
这个丑陋悲惨的小东西立刻吸引了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的注意力,我感到一阵畅快,但是下一秒,一杯热烫的令我作呕的液体被继国缘一强行灌进了我的咽喉。
是紫藤花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