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又一村(2 / 2)
“不救。”他毫无感情,淡淡地说。心塞,我非常心塞。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安慰这个小屁孩儿。
虽然我一条小命比不上这镇子那么多活人,可那老板娘杀我一人而救全镇人,也总有一股不讲道理的感觉。
“你们说什么,方圆阵?悠是被方圆阵害死的?”地瓜精等我们把天聊死了,终于插话进来。
阿饼又不吭声了,我却觉得这件事还有很多地方想不通,脑子乱得很。
我看地瓜精久等不到回答,怕他妖力又要乱窜,赶紧应了句:“是,大概是吧。”
那地瓜精溢散到四周的妖力还是左突右冲,气氛很不好,我又试图缓和一下:”那个——看来——这个叫悠的客栈老板娘,就是修成了土地仙的穿山甲,为了守护镇上的活人,想要杀我夺灵,以填方圆阵,但是我跑了,最后她和全镇的人都在阵破的时候被吸干了,镇上只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因为临了被土匪掳走,才活下来——”我指了指阿饼,不再提那老板娘是不是被方圆阵镇压的事。
“不可能,方圆阵的‘守阵人’,不可能破阵还能活下来。”地瓜精如果不是身体被卡住,现在估计得摇头了。
“什么是‘守阵人’?我是‘守阵人?’”阿饼呆呆地问。
这间小小的农舍,拥挤闷热,偶尔吹进来一丝微风。
不知是不是阿饼的问话让地瓜精稍微平静下来,他似乎陷入无尽的回忆,老迈的声音缓缓讲述了一个无名传说。
——几百年前,有一群臭道士,来到这片山,抓了很多流民来建房子、种田。悠是山中妖怪们的老大,理所当然跟这帮道士打了一架,不过没打赢,躲回山里养伤,妖怪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道士们在这片山头开荒建城,好在人类也并没有再主动攻击山中妖怪。妖怪们在山中一面勤恳修炼,一面监视着人类的举动,不久,就有小妖偷听到他们是在设一个叫‘方圆阵’的阵法。为免阵法破坏这里的风水灵脉,把这片山搞成邪魔丛生的地方,悠一面刻苦修炼,一面在想方法破阵,甚至专门到人世四处搜罗阵法书,只是一直没有看到过这种阵法。
——所幸道士们设阵之后就走了,只留下那些流民,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于是有了“方圆镇”。那些镇上的凡人刚被抓来时颇有些胆战心惊,后来发现只是让他们开垦荒地,一开始的几十年,还不时有道士来检查阵法,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就越来越没人管,最后干脆没人来查了。流民们也不疑有他,就像普通人一样在镇上生活,平日也不敢到妖怪们盘踞的深山老林中活动,所以人族和妖族总体上相安无事,几代人之后,也不再有人记得“子孙世代,不得离开方圆镇”的古训。
——可是,妖怪们的老大悠,因为修炼太刻苦了,两百年前飞升了地仙,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方圆阵是以活人的灵力驱动,阵中的每一个人皆被阵法识别,源源不绝地汲取灵力,人多,则每个人少吸一些,人少,就每个人多吸一些,凡人生老病死,阵法却永远能够运转。一旦有破阵的危险,这些个被标记了的‘守阵人‘都会快速被吸走灵力,以助阵法运转,是个十足的邪阵。
听着地瓜精说的故事,我仿佛感觉到,有一片迷雾在眼前拨开。
阿饼甚至比我更上心。
虽然我被地瓜精的身体遮挡,只能看到小阿饼露出半个光洁的额头,但我脑中仍然浮现出他聚精会神的样子,仿佛一个乖觉的书童。
“打断一下啊,我也到过方圆阵啊,我还被那老板娘专门做了个夺灵阵吸取日月精华,输送灵力到方圆阵中,难道我也被标记了吗?我怎么没死?”我被那老板娘剥皮刮骨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几句方圆镇的事,心中一直有些疑惑,今日又听了这一耳朵事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在阵中一刻,就要被抽取一刻的灵力,灵力抽完你就得死,如果破阵时,这个阵法会快速吸取灵力,以图稳定阵法。现在看来,阵破了,在阵中的人也都死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你破阵时不在阵中,另一种可能是——你根本就不是人?!”地瓜精好像是在问话,又好像不是在问话。
“不知道,不知道这阵有多大,不知道那时我在不在阵中。”我当然完全不考虑我不是人这个可能。
“子时以后。”阿饼插话进来。
“什么?”我觉得阿饼听到那方圆阵的事以后,说话都有些没头没脑。
“破阵,是子时以后。”阿饼还是那种很疲惫、很消沉的语气。
“子时,子时我已经在澄县了,阿饼,破阵时间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我有点疑惑。
“我记得,子时的圆月。”阿饼又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声音里满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