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2 / 2)
“不,我是为了钱。”彪形大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拍拍胸脯,抖了抖自己一身的蛮肉。“有人出钱收妖,我有信心。”
“倒是挺真诚,我游某路过此地,只听有妖怪作乱,留下来做个好事罢了。”
君安:“我的目的很简单,先测他的来头,再把它捉回去炼插花瓶。”
君知她把手里的书一扬,“我没目的,凑热闹的。”
彪形大汉闷了口酒,朝周焕一喝:“你呢,小兄弟。”
周焕两手一摊,好笑道:“我?我就是来吃个喜糖。”
早说了他是无意之中被卷进来的,他既不想捉妖,也不想管别人家里的事,是好是坏其实并不妨碍他过来讨个喜头,只不过时运不济,有点霉运罢了。
君安特别怀疑自己当时顺手捞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名字不上档次,弱鸡一个,连志气都比屋顶上冒的烟淡。他抚了抚额,叹道:能不能把这玩意扫出去……
实在丢捉妖小队的脸。
“待会若真是个不好对付的货色,你们可记得躲远一点,别影响我发挥。”
君安唬人似的抽出一把刀,骄傲地说:“我的刀可不长眼。”
“等等。”游某竖起一根指头,顿了一会,说:“怎么没声了?”
彪形大汉屏息竖耳,立刻起身,推开屏风,拉开珠帘一看,其他雅间空荡荡的,宾客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悄无声息。
君安走到窗边往楼下看,楼下也是同样的情况,原本热闹非凡的宴席只剩下空坐席,鲜红的灯笼迎着晚风悠悠地摇晃着,荷花池里的水缓而有节奏的拍打着池岸,安静极了。
游某站起身,提醒道:“我有一个问题,为何只有我们在?”
突然意识到可能是九璋台里的妖怪发现了异样,制造出幻境将他们困于此地,以防意外。
君安、君知和游某飞身下楼,彪形大汉力气大,可惜没有轻功,只好苦嗖嗖地走下去,陪他一起的,还有和废物一样的周焕。
楼下果真是南北透风,毫无人声,偌大的九璋台瞬间从热闹的顶端摔下来,不仅没有萧瑟的落魄,凭着随处可见的红灯笼,竟生出了经年风霜不变,庄严肃穆的韵味。
君安立刻挑出一串挂铃,推动灵法悬于空中。金色的灵法围着挂铃打旋,在静默无声的月下,响出招魂般的声来。
君知背对着君安,环顾四周,神经也拉紧,她好像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妖精鬼怪的力量,很熟悉的感觉却又夹杂着陌生的气息,她没见过,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等了一会,游某沉不住气,说道:“诸位,咱们该不会是被困在这了,那妖怪要是不来,我们也就——”
“你们听——”彪形大汉忽然出声,指着挂铃喊道:“我听见铃声了。”
被灵法包裹的挂铃陡然剧烈震动,像是要冲破外面一层灵法。
君安感觉有些失控,忙加强了内力支撑,可他一催动灵法,挂铃传回来的震感愈加强烈,忽然,他掌心一阵灼烧,蓦地收回神通,空中的挂铃碎成了一半,摔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串清灵的笑声随风传来,响彻在空旷的阁楼间,众人环顾,不一会,便见一男子披着红色的嫁衣飘过来。
他笑了好久,半晌才漫不经心道:“我真是……高看诸位了。”
男子脸色惨白,只有眼尾和唇色红的艳丽,长发披肩,身着红衣,像极了厉鬼,但他眼神黯淡,缺乏戾气,平白有股委屈之感。
“你是哪路的妖怪,居然耍阴招!”君安是现在世道不论男女好看就犯花痴界的一股清流,语气异常气愤,看样子,宝贝了一段时间的新欢挂铃就被这样弄碎了,他非常不爽。
“我奉劝诸位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多管闲事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他们欠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男子裂开嘴笑,黑色的瞳孔开始被血气笼罩,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随时可能发疯。
君安不信邪,两手合掌,灵法交融,眨眼间已然打了两掌过去。意外的是,他合掌运灵偷渡了一颗化灵珠,砸在那妖身上迸出了紫色的荧光。
君安收手,疑惑:“低等生灵?”
能布下范围不算小的幻境结界,被化灵珠砸出来的光至少是青色的,那说明这鬼怪还有些道行,可是紫色的荧光是最低级的,说明这个鬼怪道行极浅,跟刚成形的没什么两样。
红衣男子似乎是被砸出火气来了,幻化出一团黑气朝君安劈头盖脸扔了过来,君安抬手轻易化解,送了一掌回去,把男子嚣张的气焰给打灭了。
红衣男子捂着胸口,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催动掌风,想要自防,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催不动自己的内力。他手捂胸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君安从后背抽出真正的佩剑,一步步朝男子走过去,余几步时,他停了下来,剑指妖魔。
“你装什么装,又想耍什么花招?”
彪形大汉是个莽夫,看不懂刚才那几招回合,只见妖怪突然倒地,命不久矣似的。他想了想,问道:“刚才在他身上闪的光是什么?”
“化灵珠。”游某行走江湖多年,关于修仙修道内里的名堂知道一些。“这是一种探测妖魔鬼怪道行的灵器,分为紫、蓝、青、黑、金、红六个级别,紫色为最低等,拿这层幻境来说,能掌握这种境界的妖怪妖相至少是青色。”
“可他刚才是紫——”大汉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珠子瞪到了红衣男子身上。
“我是来报仇的,他们杀了我,辱我父母,火烧我家,我只是来报仇的!”妖怪瘫坐在地上,浑身提不起任何力气,他脸色苍白,连一开始艳丽的唇都白的刺眼,方才从天而降的神通仿佛只是一瞬,他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只即将惨死的鬼魂。
“你是沈璋?”君安问。
“你报仇归报仇,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干什么。还有,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债主去啊,把我们困在这干啥。”大汉控诉道。
沈璋听了他的话,先是低低的笑,而后便仰天大笑,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他眼尾流出了一点泪意。
“天下最闲的就属多管闲事的道士,你以为我傻,看不出你们为何出现在这儿么。”沈璋眼里含恨,怨气喷涌而出:“他们取我性命,将我的身体钉在亡魂阵中,逼散了我的三魂,让我不能入轮回,我与黄府有何深仇大恨,至于让我永不超生?人心可畏,还有你们这些道士,什么都不明白却要自诩正义捉妖,恶心至极!”
“真是可怜。”君安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不过很快便消散了。“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说你被困阵中,三魂泯灭,残缺的鬼魂是无用之物,连基本的挤眉弄眼都不会,又怎来的灵法杀人布结界?你别告诉我你无师自通!”
君安剑指他的胸膛,不容拒绝命令道:“说!”
“你说的没错,这当然不是他的神通!”
门外忽然传来讲话声,君安回头,只看见一个长棍飞来,直砸星空,结界外围灵法波动了一下,继而如火烧似的消失了。
虚空结界结束凝成一滴红色的血珠,悠悠地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