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权宜策(上)(2 / 2)
且不说那欲言又止里面的疑惑,只说这样一个穿得妖艳的七尺儿郎,就这样大刺刺地赖在她床上,她终是觉得,很不适应。
然而,羊跟狼斗,无疑是自投罗网。她一阵拖拽,无济于事,元重九却突然转身探臂,勾着她的腰身,一个翻腾,就将她压进被褥里,再用整个身躯来堵住。
那一瞬间,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外头庭院里,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轻鸣,隐约还有些门扉吱嘎声。
两人腿挨腿,面贴面,大眼瞪小眼。
借着窗隙的晨光,元重九仔细看了看女郎双眼,那眼眶四周,隐隐有些未消的红肿,潋滟眼波中,亦还有些新鲜的湿意。
“你哭过!”他终于发现了他所喜闻乐见的,立马逮住小尾巴不放。
苏蓁抿了抿唇,却别开头去,垂下眼睑,不理他。此情将要成追忆,何必还要让她无处躲藏。
那压住她的人却是不依不饶,带些笑意,疯疯癫癫地哼哼唧唧,听来很是变态:
“我怕你伤心,又怕你不伤心。可是,比起看见你没心没肺地,我还是更乐意看见你伤心,这样,至少证明,你心里有我……”
儿郎的声音,渐说渐小,渐腻,一边还将头埋进她颈窝里,竟是十分地满足与满意。
“……”苏蓁被那男子气息一熏,僵了少息,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逻辑?蛮横的强盗逻辑!他娶别的女人,还非得要求她要悲痛欲绝地围观吗?
这样一想,苏蓁压在心头的委屈,就更深重了些,加之总是被那人动不动就扑上来武力征服,体力上的逊色与屈服,让那委屈之意突然变成了邪火,蹿腾上来,当即咬唇不语,又踢又推,势必要与身上的人脱离干系。
“哎……哎……轻点,踢痛了……”元重九倒是很快就撤了对她的禁锢,翻身下去,仰躺了,长吁短叹地,颇有些倦意。
苏蓁赶忙坐起身来,冷静片刻,捋了捋头发,再转身过去,重新面对那个装疯卖傻之人:
“你刚才,想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她准备把刚才被绕走的话给问清楚了,再继续撵人。
“我……”元重九顺口支吾了一声,却顿住了。见那儿郎闭着双目,偏头在枕被间一番浅嗅轻闻,像是忘了这茬儿。就在苏蓁拧眉凝目,快要彻底崩溃之前,他终于睁眼,挪动身躯,傍到她腿侧来应答她,那神色,像是说一件很羞涩的事情,可那语气,又是十足的理直气壮:
“我想说的是,昨夜,我……没有圆房,我就在门口的屋檐下坐着,吹了一夜冷风,这会儿好困,想找张床睡一睡,别赶我走,啊?”
其实,他刚才差点溜出口的是一句质问——你知不知道你的无罪释放,你的官复原职,都是我违背自己的心愿,出卖自己的尊严,换来的?
有时候,话撵话,他见她冷情冷面的,也是气的。不过,后来看在她也红着眼圈的份上,他才意识到,这种话,这么能够说出口?独自承受了了事。
元重九在内廷有耳目,皇帝派人到天牢询问苏蓁可愿嫁与晋王作侧妃之时,他很快便知。他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不管苏蓁愿与不愿,皇帝都有要将她从他身边挪开的意思了。苏蓁愿意嫁人,就是晋王侧妃,或是其他。她若不愿,说不定就是定罪,贬官,外放,发配,总之再难相见……
于是,等皇帝撤了对他的禁足,他就上崇政殿去,跪着求了一天加一宿,跪求只要苏蓁作师傅。皇帝与他讲的条件是,月内把蜀国公主给娶了,下月,再娶几个良娣,充斥一下东宫后院,拿出一个勤勤恳恳地开枝散叶的储君模样出来。
元重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暗自咬着牙,面上却是笑兮兮地答应了。
他如今越发能屈能伸了。
早娶也是娶,晚娶也是娶,娶一个也是娶,娶几个也是娶,无所谓了。
只要能够把最想要的人,留在身边。
也罢,官复原职,继续做太子太傅,这才是把她留在身边的最好办法。
他只能把她当老人家一样供着,别的人,也休想把她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