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人越坏（1 / 2）
莉莉丝话音刚落,那仿若来自虚无界外的凄美歌声便淡了下去，四周寂静无音。
穆言凝神静听片刻，道：“为师并未听见声响。”
莉莉丝瘪着嘴显露一丝疑惑,她现下也听不见了。“方才，分明有人,在唱歌。声音很凉,璃璃，有点害怕。”
穆言推开了房门，殿内一片黑暗，并无生人气息。
他?将刻云剑立在门口展开结界，回来揽着莉莉丝的后背安抚道：“这下便无声响可打扰璃璃了,安心睡下,有为师在。”
莉莉丝点点头，挪了挪身子蜷在穆言的臂弯里安稳入睡。
穆言注视着刻云剑,它泛着微弱的冷光,并未察觉到危险气息。
一宿过后,穆言再度巡视宫殿，依旧没有发?现异常。
莉莉丝仍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师父,这座宫殿，会不?会有鬼？”
穆言：“若说是鬼,这神落塔中的英灵皆为鬼魂。”
莉莉丝微垂着眼眸：“师父这么一说,璃璃,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穆言轻声一笑：“若不放心,今晚我们便将这‘鬼’揪出来。”
白日二人又去海岛四周探寻了一阵，方圆数百里都无其他岛屿，更看不?到大陆，仿佛这雪花岛便是海洋中心一般。
莉莉丝在海滩上翻着螃蟹,仰倒它们的肚子再看它们翻回身去遁入海中，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海上只有一座岛，白鹊和巫鸦，会不?会已经，淹死了。”莉莉丝喃喃说道。
穆言眸光微凝：“若最强的两名魔修能这般轻易死去，魔界便不至于那般难对付了。”
莉莉丝点头，面色认真：“特里尔王国，有句谚语。人越坏，命越长。”
穆言闷笑：“这听上去，可没什么道理。”
莉莉丝：“坏人总能陷害好人，所以坏人能活到最后。”
穆言伸手敲了敲莉莉丝的脑壳，莉莉丝捂着头顶，昂起头来看向穆言，眸里透着分委屈。
“你我还在塔中，你这般，是长他人志气？”穆言这般说着，语气却并无责怪，还带着一分轻巧。
莉莉丝沉默了片刻，忽而甩水似地摇摇头，道：“不?对不对，这里?，不?是特里尔王国。所以，璃璃说的，不?作数。”
穆言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在凡间，人们相信福报。凡人们认为，多行善事，累积功德，便能得到上天回馈，就算无法成仙，死后也能转生贵命。若行恶事，必尝恶果。一直到修仙界，依旧有不?少修士坚信此道。这，与你所说的谚语，恰恰相反。”
莉莉丝聆听得认真，而后她领悟般地点点头道：“师父，说得才对。师父，是好人，大善人。”
穆言：“……”被自己的徒弟这般评价，总觉有些别扭。
夜幕即将降临之际，二?人回到了宫殿内，闭上房门也不?休息，闲谈着等待夜深。
过?去两个时辰，莉莉丝忽然双目一睁支起了耳朵，她又听到了那缥缈的歌声。
穆言依旧无法听到。
穆言紧牵着莉莉丝的手，静悄悄推开房门，殿内依旧无旁人气息。
莉莉丝仔细听道：“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来。”
二?人走到殿外，一路寻那歌声而去，却在海岸出发现一团浅蓝色的光亮。
走近一看，那光亮之中，竟有一道女子轮廓，她并无实体，只有浅蓝光芒充盈着全身，她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如海浪一般飘摇的尾。
莉莉丝看得呆了，那并非人类，但却是极为美丽梦幻的生物。如果?她没有认错，那应当是海灵。
离得近了，那歌声便愈发?清晰，她孤寂地吟唱着，声音穿过?海面，被吞没在远处阵阵浪潮之中。
“好凄凉，歌声。”莉莉丝喃喃说道。
歌声戛然而止，海灵蓦地转过?身来，头发与鱼尾的水光如叶飘摇。
“登塔者?，你能听见我的歌声？”海灵的西罗语婉转动人，还带着一分海域独特的腔调。
穆言双眸微动，他?未曾听见海灵的歌声，但现在却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两年以来，他?在与莉莉丝和西罗人物的交流之?中已会了些西罗语，海灵之言他?亦能听懂。
莉莉丝木讷地望着海灵，低低道：“听得见。好听，但是，很凄凉。”
海灵目光触动，她并没有明显的五官，但她的情绪却一五一十从那浅蓝光芒之?中传递了出来。
“终于，有人能听见……我的歌声了。”
海灵上前飘了一步，手捂胸口真诚而恳切地对莉莉丝说道：“我等了太多年，美丽的小小姐，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么？我可以专为你一人歌唱。”
莉莉丝吓了一跳，她实在不想再碰见一个像巫鸦那般想将自己禁锢其身边的人。她连连摇头，道：“莉莉丝，不?留下。莉莉丝，要和师父，一起登塔。”
海灵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连如羽般飘摇的仙尾都丧气似的垂下。“我等了几十万年，都未再等到一个能听我歌唱之人。”
穆言察觉到她话中的字眼：“再？”
海灵微抬起头，道：“曾经，我还未入神落塔的时候，有一位干净的少年，他?能听见我的歌声。”
“可后来，他?也听不见了。”
穆言：“为何？”
海灵默了片刻，道：“只有拥有至纯至净之?心，才能听见我的歌声。但那少年，他?失去了那样的心。”
她抬眸看向穆言和莉莉丝，道：“宫殿中的宝藏，你们都看见了吧？那都是他的收藏。没错，他?的心渐渐被金钱、名誉所浸染，所以他无法再听见我的歌声。我无法接受自己再为他而歌唱。”“可我舍不?得他?，舍不?得那难得遇到的知音人。于是他死后，我将他?的藏品收集了起来，以表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