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传承(1 / 2)
苏斐然仍追问:“何出此言?”
卫临棹拢着袖口?,说:“道是悟出来的,不是问出来的。往日你尚未入道,多问方能多学?,如今你已入道,多悟方能多得?。”
换言之:别问,自?想。
可苏斐然还是问:“我何时入道,我竟不知。”
卫临棹反问:“你入何道?”
苏斐然不假思索:“情道。”
卫临棹问:“何情?”
苏斐然同样果决:“男女之情。”
卫临棹浅笑,摇头:“你说是,那便是了。”
苏斐然一脸懵懂,可有个念头越发强烈:等她实力够强,她非要?把这个故弄玄虚的师父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不知卫临棹是否察知她的心意,他忽然笑开,往日悲悯的低眉此刻像舒展的花枝,抬手时玉般的手指触到苏斐然发间。苏斐然感到发间一紧,便凝出一面水镜,从中发现,自?头上赫然多出一枚发簪,簪头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似玉似真,触手清莹。
她皱眉:“这是什么?”
这朵花她眼?熟,卫临棹院中长?满了这样野蛮又?恣肆的花,他曾摘下这花簪在她发间,被她毫不留情扔掉后,再没做过这种事?情。
这次换做发簪。
卫临棹说:“美是价值,可你不喜。我便制成这发簪,送你做防身法器。”
听说是法器,苏斐然没摘,道声谢,话题又?回到“太一生?水”,询问它为何出现在萧宗主?的笔记中。
卫临棹见她执着,悠然叹息:“你可知天道与人道?”
苏斐然答:“天道是法则,人道是突破。”
卫临棹摇头:“从修道而言,凡修士所证,诸如以情、以剑、以丹、以乐,皆为人道,而天道则可知而不可证。”顿了顿:“但曾有人顿悟,得?一二分天道——在‘太一生?水’。”
苏斐然道:“萧守素?”
卫临棹摇头:“风萧瑟。”
消失的断代第六子。
“后受极致雷劫,重伤弥留,贤门叛者趁虚而入,她就此殒命。”卫临棹叹息:“她毕生?所学?,在女儿风迎微,可惜风迎微陷落于贤门之乱,多半身亡。另有圣门苏起澜承风萧瑟指点,却至今下落不明?。”
苏斐然意有所指:“风萧瑟得?悟一二分天道,她的传承,世人岂不趋之若鹜。苏起澜可能是唯一在世者,莫非正受四方追踪?”
卫临棹看她,目光通透:“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苏斐然道:“只是感慨,风萧瑟的传承若就此中断,未免可惜。”
“不会中断的。”卫临棹目光悠远,看向渺茫:“天道既然能悟,那么,不是今生?,便是后世。道修存一日,便悟一日。千秋万代,终将得?证。”
苏斐然没有这样宽阔的胸怀,如果天道能悟,那她希望悟的人是自?,而不是后世某个不相干的修士。离开卫临棹的院子,她来到藏书阁,重将风萧瑟母女和苏起澜的所有消息搜刮一通,确定再无?遗漏,便废寝忘食地研究。
饶是如此,资料仍然不多,这三人像是触及某种忌讳,在历史中几?乎隐形,相比其他宗派掌门的完整履历,只留下零散片段,内容以传说为多。而关于“太一生?水”的,除了萧守素在杂记中的顺手一笔,更?无?其它信息。
苏斐然在藏书阁呆了不知多久,看过最后一点文字,走出藏书阁。她想到一个人,或许能解答心中疑惑,便往合欢宗外走去?。
巧合的是,多宝阁的巡回拍卖刚刚来到附近。或者不是巧合,柳弱水每每在她需要?时出现,像一场及时雨。倘若他当真算不出她的事?,那么至少能算出哪里有钱可赚。
见到他时,苏斐然惊讶发现,许久不见,他面色不再苍白得?像随时要?死去?,咳嗽声轻了许多,只是依然坐着轮椅,捧着热茶,看人的目光温和从容,带着淡淡微笑,声音和暖:“苏道友。”
他眼?中像含着涓涓细流,静谧安宁,身周像有缭绕云雾,触手都是柔软,仿佛自天穹泻落的阳光。
“柳掌柜。”苏斐然落座,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风萧瑟与风迎微、苏起澜的事?迹。”
柳弱水慢条斯理地抿口?热茶,低眉似在思考,片刻后微笑:“风萧瑟死了。风迎微没死,在贤门。苏起澜没死,下落不明?。”
苏斐然道:“还有曾经。”
柳弱水向她摊开手:拿钱。
苏斐然看到他的手心,纹路分明?,没有茧痕。
“没钱。”苏斐然道:“我用不恃阁三长?老的消息来换。”
柳弱水含笑,声音温和:“你若想说三长?老杀徒的事?情,那便不必了。”
苏斐然:果然,三长?老杀死自?弟子。
柳弱水很快察觉,笑开:“原来你是想在我这里一箭双雕。”
“我说的不是他杀徒的事?情,而是他曾经的弟子没有死。”苏斐然道。
“哦,”柳弱水耐心听她说完,点头:“谢瑶芳正在你身边,自然没死。”
“可她现在失踪了。”苏斐然毫不犹豫出卖她:“在不恃阁地界。”
柳弱水扬眉,显出感兴趣的模样,既而微笑:“仅凭这一条线索,似乎不划算。”
“再加一条。”苏斐然道:“姜花花在合欢宗。”
“成交。”柳弱水抬手一划,引出水面平平如镜。探手其中,取出时,捏着三片竹篾。他将竹篾递来,正面向上,密集得?看不清的字样自竹篾上脱出,飘向苏斐然的神?识。
苏斐然浏览全部内容,不由得?微笑看向柳弱水:“这么多?”柳弱水还以微笑:“想必较合欢宗所知多些。”